把斗篷搭在衣架上,顺手放下魔杖,坐在了刚才西弗勒斯坐过的位置上。
“我就知道您会等着我。”她道。
“路上还顺利吗?”邓布利多闲淡的问。
“还好,”苏拂靠在了椅子后背上,“就是这个时候不太好搭出租车,我给夏洛克念了昏迷咒,估计他醒来之后会埋怨我……”
“这么说你知道——”
“是啊,”苏拂耸了耸肩,“您一向想的比我周到,他们俩熬制记忆药水的时候我就在旁边——三倍剂量可以抵消普通遗忘咒,可是我当时一下子蒙了,没想起来。”
“人之常情而已。”邓布利多亲切的安慰她。
“我不该把他牵扯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头来,”苏拂恹恹道,“他去查着案子玩挺好的,干嘛要替我Cao心什么魂器魔杖和黑魔王……”
“所以……”邓布利多抽出自己的魔杖点了点她放在桌子上的魔杖尖,轻声道:“Prior Incantato (闪回前咒)。”
两根魔杖相连的地方缓缓冒出一缕红色的烟雾,邓布利多注视着那抹烟雾半响,叹道:“何必这样呢,抹除了你存在过的痕迹,以后——”
“也许不会有以后了,”苏拂挺直了肩膀,呢喃道,“只有夏洛克记得我,要是我们杀死了黑魔王,我就回到普通人的世界重新开始生活,要是……要是我死了——”
她睁大眼睛,漆黑的眼瞳里却一点神采都没有,茫然而空洞,又异常坚定的看着邓布利多:“要是我死了,你就去给他真的念个遗忘咒吧。”
“就当我从来没有出现过。”
过了好半天,邓布利多才轻笑道:“你这个提议可不怎么好,老人一般会在年轻人之前去世呢。”
“暂时不说这些了,”她吸了吸鼻子,正色道,“我有更重要的事告诉你——今晚在神秘事务司的预言球存放处,我抓到的那两个食死徒——奥古斯特·卢克伍德和阿米库斯·卡罗,他们在寻找一则预言,一则关于伏地魔和哈利的预言,可是伏地魔没有将整个预言听取完整,他现在迫切的想得知全部内容。”
“他才刚回来,就已经开始急躁了……”
苏拂皱眉:“那个预言,到底是怎么回事?”
邓布利多摇头轻笑:“我曾经向你提起过,但是——”
“就是那次,”苏拂的眉头皱的越深了些,“我问你西弗勒斯为什么会忽然倒戈,你说是因为一则预言,和莉莉哈哈利有关?”
“我刚说出预言两个字,你就和刚才一样打断了我的话,”邓布利多道,“并一再强调自己对任何和占卜有关的东西都不感兴趣,我就再没有说下去了。”
苏拂愣了半响,苦笑道:“此一时彼一时,我现在相信了……”
邓布利多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道:“这件事我会考虑,等到合适的时候……告诉哈利,那则预言室西比尔说给我听得,其实——”
“过几天再告诉我吧,”苏拂摆了摆手,“我觉得很累,我想休息。”
“那么,好吧……如果你不介意,我想问最后一个问题。”邓布利多抱歉的说道。
苏拂抬起头来。
他低声道:“你今晚,为什么会恰好出现在神秘事务司?”
苏拂缓缓的把手伸进口袋,摸出来一个小小的玻璃球给他看。
不知道为什么,预言球一直都是温暖的触感,但是苏拂把它握在手里,想起特里劳妮腔调怪异的说出“杀死”这个词的声音,她就觉得眼睛酸涩而鼓胀,仿佛有什么东西叫嚣着要炸裂出来。
她清清楚楚的记得第一次见到阿玛兰妲时的情景,她棕色柔软的长发,戴在发间的钻石发冠,她那柔和娇美的脸颊,和美丽又多情的灰眼睛……
最好的朋友,却葬命于她之手。
而最要命的是她懵懂了这么许多年,一直都处在迷雾里,不曾走出来过分毫。
她的祷告和悼念全都成了虚伪做作的惺惺作态,如果上天真的有神明关注着人世悲欢,想必会冷笑而嘲讽的看着她,拂袖转身时留一句“愚昧”的吧。
她闭了闭眼睛,却手指一蜷,把预言球收了起来。
“等我想通了,再告诉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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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
春季的四棵枫树街上行道树刚刚生出碧色的枫叶,当然没有秋季如火如荼的枫云蔚为壮观,而这条街上来往的行人如今寥寥无几,为数不多的几位,都抱着箱子进进出出,搬家公司的车来回穿梭着,把那些东西东西运出这条街。
这里要拆了。
或者说,是要翻新重建了。
包括那些低矮的商铺,狭窄的巷子和小道,还有老旧的公寓。
重型挖掘机第一铲斗挖下去,烟灰粉尘飞扬弥漫,遮盖了春天里刚生长出的一点新绿。
连半边天空都仿佛变成了灰黄色。
人们都躲得远远的。
除了那个站在路边的黑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