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感业寺,和老臣们做对也要迎了我进宫。我以为这大明宫再冰冷,只要有你就好。你嫌弃我,不再爱我,你只需实言相告。你要废后,这么多年的情份,你连实话都不肯对我说吗?”
“我没有!”高宗头皮发麻,被武后哭得手足无措,“我什么时候说,说要废后。”
底气不足的话让武后心里阵阵冷笑。
“皇上不是让上官大人拟废后旨意了吗?”
“我没……”
高宗下意识的否认。心里阵阵慌乱,对上官仪不满之极。如此机密大事,他怎敢泄漏了出去!
武后怔了怔,厉声喝道:“上官仪竟敢矫诏!来人,抄封上官府,擒拿上官仪全家!”
高宗张了张嘴,武后已回身投进了他怀里:“皇上,你可要为臣妾作主!那帮老臣真是无孔不入。就盯着臣妾的过往不放。这哪里是对臣妾不满,明明是不满皇上迎了臣妾进宫。挑唆着皇上废了臣妾。再选个他们心仪的女子为后。皇上英明仁厚,难不成这一生要三废皇后,三废太子吗?传了出去,家家户户抬妾为正妻,无故休妻,如何教化?”
“啊。”高宗的嘴终于合上,耳边全是武后脆生生的声音,此起伏彼的道理,让他难以张嘴争辩。
等到声音消失时,他看到自己已在圣旨上盖下了金印。
他做了什么?高宗头很疼。
转眼间,散落一地的奏折已被武后拾起整齐的码在了案头,美丽的手正将满头青丝在脑后搀起,拿着钗绾住:“皇上嫌臣妾干政。臣妾日后尽守本分便是。”
一滴泪落在高宗手背,烫得他跳了起来:“上官仪……”
殿门被无声的推开,武后将圣旨交给了刘公公:“皇上下旨,上官仪满门抄斩,女眷没入掖庭为奴!”
高宗颓然的瘫坐在椅上。武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发作让他措手不及,失去了判断。他茫然的想,是他下的旨斩了上官仪吗?以后还有哪位老臣敢支持他?
武后后退两步,曲膝行礼:“皇上还有奏折要看,臣妾这就回宫了。日后若非皇上宣诏,臣妾再不踏进宣德殿来。臣妾只需处理好后宫,让皇上安心。”
眼睛扫过案桌上积得一尺来高的奏折,高宗看到桌子翻开的那纸奏折,上面说已经三奏,原来奏明的事是什么?
“媚娘,你过来!”高宗叫住了武氏。
武后依言温顺的上前。
“你,把前面山南西道所奏之事找出来。”
“皇上,这是天文台李大人报奏,袁天师选中阆州造吉xue一事。想讨个恩典。”
袁天师掐算自己rou身时日无多,要羽化飞仙。高宗哦了声,突然想起阆州原是隆州,滕王还在任着刺史。又想起杜燕绥陪着袁天罡去断了龙气一事。浮想连翩时,刘公公进殿报奏:“皇上,六部尚书,两位宰相大人还在偏殿侯着哪。”
“皇上,臣妾告退。”
高宗拉住了她,闭上了眼睛:“朕头痛,叫他们进来,你听着。有什么事帮朕记着。”
他不是傻子。如果她是男子,他必封他为相。封相?又回到被三位老相架空的时候吗?不,不对。媚娘不像他们。至少她会问过自己,她所说的往往都是自己想的。他头晕,她就是他的头脑。他眼花,她就是他的眼睛。原来,他是在嫉妒她啊。
恍惚间,宣德殿热闹着一阵,又安静下来。高宗突然醒了,睁开眼睛,武后正巧停住了手,温柔的说道:“见皇上难受,臣妾给您揉了揉。”
不等高宗问起两位宰相和六部大臣。武后拿起一张纸,轻言细语的说给他听:“年底了,户部尚书上书奏请给京中百姓发放米粮……”
每一位大臣的奏报,如何处理,说得清楚明白。
“皇上觉得哪一条不妥,臣妾重新拟旨。”
“如此,甚好。”
高宗一声叹息。
武后下旨,改隆州为阆州。同时赐了十名美人给滕王。
“王爷,岑侧妃已坐稳了胎。新来的三位小主都有喜了。”
正殿宴会正热烈,滕王漫不经心的说道:“请大夫,好生侍侯着。”
徐夫人应了声,安排女官去办。见滕王依然没有Jing神,又低声禀道:“袁天师来了。”
滕王眼睛一亮,磨拳擦掌:“请他到闻道台。”
宴会从中午一直行到黄昏。估计老道在闻道台喝风喝了个半饱,滕王这才叫了肩辇抬了自己过去。
天上飘着雪,还没落地就被温泉散发的暖意融化了。慢慢浸shi了一方青石。袁天罡白须飘飘,安然端坐在蒲团上。远远看过去,仿佛正在参悟天道。
滕王下了肩辇,挥退左右,走了过去。
袁天罡心头一喜,矜持的点头示意:“王爷。”
滕王在他对面坐了,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听说天师将吉xue选在了五里坡。”
他死后滕王还活着,吉xue还靠滕王照应。不然,他怎肯在这山颠喝一晚上风?袁天罡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