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睡眼惺忪地收拾帐篷的面瘫说道:“听到了没有?要烂叽叽的。”
面瘫睁着一双单眼皮的死鱼眼,有气无力地把帐篷拆下来,满不在乎地“哦”了一声,张大了嘴巴又打了个哈欠,眼泪都挤出来了。
副社看着这几个和他一起来的“男孩子”,默默地感慨这个社团Yin盛阳衰,真正的男人只有自己一个,不禁觉得肩上的责任更加重了。“唉——”这几天他叹气的频率都快赶上学校那帮老头子,再不毕业真的有可能未老先衰。
这位有担当、有责任心、社团里“真正”的男人,对着初升的朝阳握紧了拳头,默默地在心里为自己打气。
今天的副社依旧十分可靠。
几个女孩子已经起床坐在旁边用瓶装的矿泉水简单地洗漱了一下,还抱怨着再也不来海边露营了,帐篷里又硬又凉一点都不舒服,早上没有自来水洗脸,昨天晚上还被塞了一嘴的狗粮,这日子没法过下去了,车怎么还不来。
何其和邢衍往这走过来了,副社遥遥地对他们热情挥手,等他们走近,也不问他们昨天晚上去哪儿了,就问何其车什么时候到。何其给司机打了一个电话,司机说他已经在路上了。这时haruko注意到他俩都光着脚,于是好奇地问道:“你们的鞋呢?”
在他人眼里,何其是腾地一下脸变得通红,干瞪着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好笑的是昨晚邢衍明明替何其找了一条好理由,现在他也想不起来了,只好老实地说:“海浪冲走了。”
徐芳晓打趣道:“你们可真粗心,浪把鞋冲走了都看不见。”
“涨……涨chao……”何其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吴馨柳笑着打断了他:“别掩饰了,昨晚我们什么都看见了。”
他一下子变得惊慌了起来:“什么都看见了?从哪里开始看见的?”
徐芳晓神态自然,没有丝毫犹豫地说:“你慌什么,我们又不是要敲诈你。而且,现在这个社会,有这种事很正常吧。”她转过头向自己的同伴寻求认同,haruko和吴馨柳也都点了头表示,而且吴馨柳还说:“我们社团有好几对呢,也没见他们平时藏着掖着。如果把自己当做异类,别人更是会这样看待你,还不如大大方方地承认,也许会轻松一点哦。”
“才不过大我们几岁,怎么思想这么陈腐?”三个女孩子一边嘀咕着一边走了,只留下惊若木鸡的何其和站在一旁的邢衍。
何其收起了自己惊呆的下巴,无比惊叹地对邢衍说:“你刚听到了吗?她们在叫我出柜吗?哇塞,现在的小孩子真不得了。我在她们那么大的时候还不知道‘同性恋’是什么呢!”
邢衍沉yin道:“她们说得对,何其。”
何其一脸茫然:“我觉得一夜之间周围的一切全都变了,你能感觉到吗?我们只不过谈了一个恋爱,却要面对那么多的问题,真不公平。”
“是的,的确很不公平。”邢衍轻笑道:“但是,‘异性恋’、‘同性恋’只不过是贴在人身上的标签。拿掉这些标签以后,我是我,你仍然是你,不会有任何的改变。如果过分在意他人的眼光,是不会得到幸福的,对此我深有体会。”
“但要我回去跟家里人说——‘爸爸我找到男朋友了,对就是那个昨天从维也纳过来的人,我们两个在一起了。’我做不到,你也别想。”何其低声地告诉他。
听到这些话,邢衍的心里虽然有点难过,但他理解何其的苦衷,设身处地的为何其着想,他的立场确实不能像自己一样对这份感情毫无芥蒂。
人生真是太困难了,处处有桎梏和陷阱,绕过一座山却发现还有一座山。但没关系,他已经得到了世界上最大的勇气,有了何其在身边,邢衍坚信未来无论有多少困难等着,他们一定能携手跨越。
邢衍紧紧地握住了何其的手,给他以坚定的勇气和信念,以眼神告诉他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
何其的脸又红了,他没习惯跟别人有亲密的关系,从昨晚开始每当邢衍触碰他,何其害羞的概率就会变得很高。邢衍在心里默默地希望何其不要太早的习惯他肌肤的温度,因为看他因为自己变得和平时不一样,邢衍的心会因甜蜜而欢欣雀跃。他尽量不想让何其发现这件事,这算是专属于他的一个小秘密。
车在七点准时来了,男生把沙滩上的东西收拾好搬到了车上,装好的垃圾在路过垃圾站的时候扔掉了,何其才不会允许他们把吃剩的签子和残羹剩饭留在他童年时代美丽的海滩上。
邢衍在车上曾问过他,以前何其所说的每年暑假来游泳的海滩是不是这里,何其说是的,但是自从中学的时候有个同学在这里淹死了,就不太有小孩子来了。
车辆沿着能看到海岸线的公路上行驶,车内的气氛比起昨天下午安静了很多。只有四人组围着窗户说着话,剩下的人不是在座位上补眠就是百无聊赖地看着车外的大海。黄毛和面瘫还是坐在一起,难得没有大眼瞪小眼,而是安静地共享一副耳机。车内的所有人都知道何其和邢衍的关系了,除了司机以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