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尽头都是他。
就像当年听闻李柔风的死讯,她三魂少了一魂,七魄少了两魄,活成了一个行尸走rou,但也不再会感觉到痛苦,她觉得也算一种解脱。
谁知道,李柔风就算化作了鬼,不,Yin间人,也不放过她。
这一回,李柔风更狠,直接让他的血脉与她的相连,她甚至不知道肚子里的这东西到底是个人,还是个鬼,抑或是别的什么奇怪的玩意儿。鬼胎鬼胎,心怀鬼胎,说的就是她了。
她不是没有动过弄掉这东西的念头,她怕她当真生出个妖怪,她遍读过法遵那本关于Yin间人的书,没有提到过任何Yin间人能生孩子这种事。
谁会去和Yin间人生孩子。
她很崩溃。
再退一步讲,孩子是个人,生下来之后怎么办呢?总有一天,他,或者是她,会问起父亲是谁,她要怎么说?
你爹爹在你娘还没正经遇见他的时候就死了。
她捂着脸,不知所措,这时候她心中竟想的是,倘是李柔风在就好了,想到这里就有些shishi的东西从她指缝中溢出来,她用力地擦了擦,抽了抽鼻子。
她难道没有想过她为何能活着从那一场血战中回来吗?阿修罗城倒倾,红莲业火焚烧污浊大地,罗睺巨手覆障日月之光,她如何能从那一场修罗之战中活着回来呢?
除了李柔风,又还能有谁。
她后来想她是阳魃,不光能为Yin间人起死人rou白骨,只怕还是他们的醒酒汤、还魂药,所以当时她进了李柔风的房间,被萧焉灌了那么多白堕春醪的李柔风竟能爬起来。他那时能爬起来,后面也就能醒。
可他又是如何救她的。
她不想再细想下去。她之前为何会为了假公济私碰一碰他的手,就去教他诀法,是她亲自把让他自尽的刀递到他手里的。她以为刀上带了鞘他就不会拔开吗?她傻透了。
她知道她是个胆小鬼,她已经承受过一次李柔风的死了,那种滋味她不想再承受第二次,哪怕她知道那才是真正的解脱。无论李柔风现在是已经化骨了还是成了一具永远不可能恢复神智的变尸,她都不想知道。
她一点都不想知道。
她就只当李柔风还活着好了,好端端地活在建康城里,长生不老,永世青春,哪怕他和萧焉在一起,她知道他还活着就好了。
但她现在有了李柔风的孩子,李柔风用一个孩子,逼得她时时刻刻想着他念着他,时时刻刻忘不掉他,他要折磨死她蹂——躏死她,他太恶毒了。
抱鸡娘娘又擦擦眼睛。她有几次都已经向客栈的老板娘问清了镇上郎中的住处,想要出门时,她又瘫坐在了门口。一次又一次地呕吐,可是吐了她又疯狂去吃,吃得满嘴是油的时候,她才意识到她是这么希望肚子里的那个生命好好活着。
她想起了那天晚上,李柔风房中的那个佛菩萨。她想他们是在佛菩萨眼皮子底下办的事,那佛菩萨大约是送子菩萨罢?既然是佛菩萨送的东西,她不能不要。
于是她忽的又有了力气。她发现她是在往西走,那便索性一直望西走吧,听说蜀道最难,难于上青天,那么她只要进了蜀道,想要后退就没那么容易了。她是不走回头路的。
她便向西边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到蜀中的青衣江边,她大腹便便,实在走不动了,才停下来。
这天上午,她送小妖怪去邻村的私塾,临走前,私塾里那位花甲之年的老塾师偷偷叫住她,同她说:“娥娘子,你家这位小郎君,老朽怕是教不了了。”
抱鸡娘娘讶然,又有些着急,“老先生,可是我家这臭孩子不听话,又惹您老人家生气了?”
老塾师忙摇头道:“非也非也,小孩子顽皮,那是天性使然。只是小郎君天资神秀,老朽才疏学浅……娥娘子,郡中设有乡学,乡学中有大儒传经,你把小郎君送到那里去吧。”
抱鸡娘娘眉头紧皱,这小妖怪生下来,除了浑身青紫,别处也和其他孩子没什么两样,后来慢慢长大,青紫也开始变浅,她不担心了,可是这小妖怪学走路说话都比寻常孩子要快许多,寻常孩子四五岁、七八岁入私塾,她不得不一岁上便把小妖怪送到老塾师那里去。
老塾师把小妖怪的字帖作业拿出来给抱鸡娘娘看,“娥娘子,你看小郎君写的字,都比老朽写得好看,识得的字也比老朽多,老朽还怎么教他?现在他都可以教老朽了。”老塾师摇头叹息道:“后生可畏,老朽枉活了六十年,实在惭愧,实在惭愧啊……”
抱鸡娘娘头疼得紧。此前小妖怪要学写字了,她是见过好看的字的人,李柔风的字,笔笔画画都让她赏心悦目,再看老塾师给小妖怪临摹的字帖,着实入不了她眼。她想起青衣江边有许多摩崖石刻,那书法和文字都是顶好的,便专门跑了几趟。她本想琢磨着自己拓,后来意外遇上一个拓碑的人,倒让她省了好些力气。
小妖怪照着她拿回来的拓本学写字,那一学,自然是直接把老塾师给甩了天远。
抱鸡娘娘于是知道这小妖怪,一定得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