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了,一路向东,再穿过两趟街就是。”蔺镜轻声回道,这人他认得,叫顾瀛洲,前世给他做过八年的军师,他能迅速平了匈奴,顾瀛洲功不可没。
“这位小兄弟,去并肩王府有要紧事吗?”凌茴问道。
“不瞒姑娘,我去找王爷……去找王爷评评理,家兄实在死的冤枉。”顾瀛洲悲得不能自已,清泠的双眸被深沉的痛色染就。
那人说完,欲站起身来继续拉着车走,怎奈浑身一点力气没有,歪歪扭扭又欲倒下,蔺镜一把扶住他坐稳后,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给他披上,铮铮铁骨的男儿,生生红了眼圈。
凌茴见旁边是个包子铺,蒸笼上还冒着热气,想必是摊主跑太快忘了收摊儿,她过去掀了掀蒸屉,里面都是满满当当的大rou包子,凌茴伸手拿了几个,又将银钱压在笼下。
“今天王爷成亲,大家都去凑热闹了,街上没什么人,这几个rou包子你先凑合吃。”凌茴将rou包子塞进那人怀中,“你有何冤屈?为何不去衙门击鼓鸣冤?”
顾瀛洲在路上苦行数月,没吃过一口热乎饭,这会儿接了大rou包子,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狼吞虎咽的将包子往嘴里塞,一时竟被咽得直伸脖。
几个大rou包子下肚,顾瀛洲才微微有了些力气,冲凌茴道了谢,苦笑一声:“衙门管不起这事儿,不然我也不会千里迢迢跑到燕北来。”
“天下还有衙门管不起的事儿?”凌茴难以置信,莫非他得罪了皇上?!她暗暗点了点头,觉得自己猜的有道理。
“我家兄长是今科状元,幼时为了救我,被火烧伤了脸,琼林宴上皇妃娘娘说他有碍观瞻,若为状元出仕做官,恐有损朝廷颜面,当时有几个番属国的使臣在,皇上竟因此除了家兄的功名,家兄悲愤难忍争辩了几句,竟被当场裹掌,家兄一生傲骨,哪里受过这等侮辱,当庭撞柱而亡。”
“岂有此理,朗朗乾坤,青天白日竟然还有如此不平之事。”凌茴气得直想甩鞭子,昏君啊昏君,竟将国之栋梁活活逼死。
“幸好家兄同窗好友,将他的尸体从大殿上背出来,又资助了我些许银两,告诉我若心中不平,便来寻并肩王讨个公道。”顾瀛洲抹了把眼泪,心中愤懑壅塞难疏。
“你打算让并肩王帮你讨个什么样的公道?”蔺镜轻声问道。
“我自幼与兄长相依为命,家境贫寒,兄长十年苦读想搏个功名,想让我吃饱穿暖,不为生计忧愁,如今一切成了泡影,我只求朝廷承认兄长的功名,我哥哥他……他死不瞑目啊!”那少年竟嚎啕大哭起来,那些权贵一言就将别人十年努力碾压成粉末,凭什么?凭什么?
“哎,你别哭,你别哭啊!”凌茴头一次碰到会大哭的少年,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稍稍迟一天好吗?王爷今天大婚,王府的门我们今天也挤不进去啊。”凌茴说得是实话,人多到真挤不进去。
顾瀛洲大哭一场,情绪稍稍平定下来,讶然问道:“我刚刚进城来,大家挽着竹篮纷纷往东去,原来是恭贺王爷大婚去了?” 他苦笑一声,继续说道:“是了,我如今戴着孝,如何能冲撞了去。”
“冲撞什么?”突然一道凌厉的男声插了进来,惊得众人一哆嗦。那人紫冠华服,气势凛然如刀似剑,举手投足间又带着一股千军万马般的迫人威势。
“伯……伯伯,你怎么出来了?”凌茴一挺身跳了起来,偷懒被抓包了,好尴尬!
“本王一清早的叮嘱,敢情白费了,你们居然跑这里躲清闲。”蔺羡决定要先发制人。
“你不也出来了吗?”蔺镜幽幽回了一句,当新郎官的都跑出来了,他们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在场干嘛!
“那能一样?!”蔺羡当然不会说他是被撵出来的,说什么成亲前不能在一处待着,她们要给准王妃梳洗打扮,就齐心协力的把他给撵出来了。
那少年愣住了,这便是他要找的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看文愉快,我要出门吃麻辣烫啦~
☆、第六十九章
蔺羡淡淡的看了少年一眼,皱了皱眉,而后只摆手吩咐蔺镜道:“暂将他安置在别院。”
顾瀛洲琉璃般的眸子瞬间包满了泪珠,张了张嘴又颤抖抖的合上,纵使胸中有千言万语,这刻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他只好手忙脚乱的从胸口的襟领处掏出一块裹着东西的牛皮,少年颤颤嗦嗦的将牛皮打开,里面是一张压皱了,浸了水渍的信。
“草民拜见王爷,我这有凌大人的亲笔书信,请王爷为草民做主。”顾瀛洲知道自己在达官贵人眼里不够看的,虽说并肩王一向公正严明,但想来王爷日理万机,也不一定有空理会他,幸好离开尚都前,兄长生前好友凌大人帮忙写了一封荐贴。
顾瀛洲举着信,不停地直磕头,蔺羡抽了好几次都抽了个空,顿时眉头皱的更深了。
凌茴在一旁暗搓搓的提醒道:“先别磕了,把信给王爷看看。”
顾瀛洲身体一僵,立马反应了过来,忙将信递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