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半辈子,不能享享清福?”
这会儿贡付姐也缓过了劲,扯过汗衫下摆擦擦眼,声音不大:“我也没想过把咱叔累死,我是真顾不过来。”
姚祺年没再说话,硝烟渐散。
外边,七斤拉着六斤从供销社回来了,不止买了粘牙糖,还买了两包香烟。
小家伙拿进屋,递给他爸和他叔,他爷抽的是旱烟。
姚祺年哟了声,收敛了刚才锋芒,脸上也带了笑:“好家伙,咱们七斤以后是个人才!”
七斤不好意思笑起来,露出满口米粒牙。
姚四海也夸他:“娃可懂事了,省心。”
六斤不乐意了,把粘牙糖塞姚四海手里,nai声nai气道:“六斤也懂事,给爷吃糖!”
“对对,六斤也懂事。”姚四海摸摸小家伙脑袋,乐呵呵的。
得了赞,六斤快活的扑到他妈怀里,两手捂脸,撅着小屁股。
贡付姐拍拍他屁股,也露了笑:“站好了,羞羞答答的跟个闺女似的!”
被这么一闹,倒打散了刚才的不快,即便有气,看在nai娃的份上也不能继续再闹了。
饭后,姚祺年喊姚祺田去地里走走。
凭良心说,姚祺田是个称职的庄稼人,姚家十亩水田,被他打理的井井有条,秋半季的稻谷长势喜人,穗粒饱满。
走累了,兄弟两坐田埂上抽烟。
姚祺年眯眼往远处看,先跟他道歉:“大哥,刚才我不该在你和大嫂面前摔板凳,代你教训大嫂。”
姚祺田摇摇头:“年娃子,你说的对,以前咱家穷的时候,从来不吵架,现在日子好了,反倒成天为点针尖大的事计较,说到底,还是我跟你大嫂心眼小了。”
眼看差距越拉越大,夜里躺床上想想,心里确实不是滋味。
屁大点事也随之被放大,总觉得是姚祺年看不起他。
“大哥,地别种了。”姚祺年碾灭烟头,转头看他:“种得再好,也只是个庄稼人,没大出息。”
姚祺田笑摇头:“对比你,我就知道没出息了,可话说回来,庄稼人不种地,我又能去干啥?”
姚祺年碾灭了烟头,建议道:“盖窑厂,烧砖。”
“烧砖?”姚祺田摆摆手:“旁的不说,只咱们乡,就有三个窑厂,去年还倒闭了两个,窑厂太多,我干不赢啊。”
姚祺年笑:“我没让你烧红砖,烧青砖,盖大楼用的青砖。”
时下农村的瓦房多数用红砖,烧青砖步骤繁杂,要求的技术更高,价钱也随之上涨,起码是红砖的两倍,庄稼人极少有人愿意花大价钱盖青砖瓦房,所以相应的,这附近的窑厂几乎都不烧青砖。
只有靠近城市的窑厂才会烧一部分青砖。
姚祺田被说动了心:“咱家靠泾河弯的地方倒是有两亩旱地,就是地方不大,得跟人换地。”
“大哥,胆子放大点儿,只管放开手干。”姚祺年拍拍他肩:“你烧多少砖我都能用得完。”
兄弟两不觉说了许久,到天擦黑时才往家走,姚祺年倒没想到是,贡付姐居然烧了他的饭,还招呼他一块吃。
不过话说回来,再吵再闹,到底是进一家门,怎么都得打交道。
姚祺年也不拿乔,该吃吃,该说说,只当没往她面前摔过板凳。
这趟回来,姚祺年没待太久,跟姚书记商量过调整五金厂生产结构之后,就跟姚四海坐上火车回了苏州。
老两口太长时间没见,王乃云可高兴了,嘴上不说,在看到老伴之后,脸上的笑却没断过。
姚四海也乐呵呵的,撂了担子,前所未有的轻松,瞧着一屋的人,心里头默默数着:老伴儿,亲家公,亲家母,儿媳妇,小乖孙,闺女...
等等...哪来的生面孔?
“大伯,我是侯作成。”在未来老丈人面前,侯作成笑得乖巧,人畜无害:“和芳芳是同学。”
“芳芳同学啊。”姚四海不觉就降低了警惕,好感倍增。
哪知道一直乖乖的二宝突然喊:“小姑...”
侯作成眼疾手快,忙捂小家伙嘴,夹胳肢窝拖他去外边。
不大的老家属楼里,晚上可热闹了,油锅的滋啦声,乒梆剁rou声,不歇气的说话声...
客厅里姚四海和宋医生这两个老亲家聊的热火朝天,姚祺年根本插不上话。
正打算下楼买包烟,王乃云吆喝住他:“小好排队接自来水去了,你上来时候,顺带把水桶拎着,小好刚怀上,得少干点重活。”
“怀上?”姚祺年脑子有点不够使了,还傻不拉几的问:“怀啥?”
王乃云哎哟了声:“你个傻小子,你说怀啥?”
姚祺年脚步不停,蹬蹬下楼,越下越快,到最后的几个台阶时,干脆直接蹦了起来。
天!他的小棉袄!
作者有话要说: 年娃子:我的天,小棉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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