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坐下,与孙剑锋面对面。没有人说话。孙剑锋的目光仿若有热度,贪婪而不舍将她缠绕。宁清卓静静垂眸任他打量,脸上没有表情。
这种安静持续了好一阵,守在牢门外的校尉忍不住打破了静默。他本来背对着牢门而立,此时却转身朝着孙剑锋躬身一礼道:“孙大人,我去外面守着,你们有话尽快讲。”
说完这话,校尉大步行开。很显然,牢中的两人不着急,他却着急。他好容易争取来这些许时间让两人见面,可不是只想让他们相对默然。
孙剑锋被这么一提醒,终是收回目光,片刻开口道:“陪我喝酒。”
这个提议也实在古怪。牢里没有杯子,孙剑锋便拿了那饭碗,将米饭倒去了菜盘里。饭碗内粘着饭粒,他有心将它们抹干净,却发现他没法继续。
宁清卓便看见孙剑锋双手血rou模糊,十指指甲都被齐齐拔掉了。她的目光向上,又看见了他身上数处被烙铁灼伤的焦红皮肤。孙剑锋注意到了宁清卓的视线,却没有多说,只是将碗递给她。宁清卓便抬手接过饭碗,用袖子抹干净碗中饭粒,然后拿起桌上的酒壶倒酒。
那酒壶太小,宁清卓倒了半壶酒,饭碗中的酒水才刚刚没过底。她看孙剑锋一眼,停了动作,将剩下的半壶酒送至他面前。她则端起半空的饭碗,轻轻碰了下他手中的壶身。
孙剑锋便扔了酒瓶盖,对着瓶口直接灌下。宁清卓也收回手,端着饭碗,将酒水一饮而尽。
孙剑锋酒量向来好,这么半壶酒根本没法尽兴,可此情此景,他也没法多做要求。喝完了酒,又余一室静默。孙剑锋便将酒壶放下,继续盯着宁清卓看。
宁清卓主动开了口。她的声音平静无波:“为何要救我?”
这个问题的答案可以很复杂,可孙剑锋显然不需要思考:“上一世,是我欠了你。”他沉默片刻,又道:“我本以为,上天让我们一并重生,是为了全我的情。却不料,是为了还你的债。”
宁清卓复又默然。倒是孙剑锋放松了身体,倚靠在墙上问:“清卓,如果我不用死,你可是会爱我?”
宁清卓迎上他的目光,平缓摇头:“不会。”
孙剑锋得了这残忍答案,脸上也没有什么失望之情,他只是继续问道:“你不爱我,是因为我不是好人吗?”
宁清卓便笑了。爱与不爱的原因,谁又说得清?他们纠缠了两世,期间有太多的错误与伤害,宁清卓已经不想再探讨,遂道:“或许吧。”她暼一眼一旁小几上的干净衣服,岔开了话:“你不换上么?”
孙剑锋没甚兴趣:“为何要换。”
宁清卓想说:你都要上路了,至少穿齐整些吧。可孙剑锋向来不是在意颜面之人,宁清卓看了看男人无法蔽体的衣裳,终是站起身道:“我帮你穿。”
孙剑锋便再不问为什么了。宁清卓行到他身旁,将他披散的头发全部捋起。手中的头发干硬结成了团,宁清卓用手指帮他稍稍理开,然后盘在头顶,勉强也能看得过去。没有发冠,她便拿了根筷子做固定,却听孙剑锋道:“你以前帮我梳头,总是扯掉我好多头发。”
宁清卓将筷子插在他的发里,淡淡道:“我是故意的。”
孙剑锋勾起了嘴角:“我知道。”
宁清卓盘好了头发,又问:“你站得起么?我帮你穿衣。”
孙剑锋便撑着小几蹲住,然后扶着墙壁慢慢站起。宁清卓将他身上大片散碎的衣裳扯下,一些衣裳粘在rou里,她便放着不管。有时扯下衣裳时,会连带扯下皮rou,孙剑锋倒没什么受痛的表情,只是忽然问了句:“看着吓人么?”
宁清卓知道他是说他这一身伤。她扔掉手中残破的裤腿,躬身去拿小几上的干净衣裳:“上一世被你关在天牢时看多了,也就习惯了。”
孙剑锋默然片刻:“……也是。”
衣裳穿好,孙剑锋便支撑不住坐下了。他在小几底下一番摸索,寻到了什么东西,抬手递给宁清卓:“送给你。”
宁清卓低头看去,便见到了一块玉佩。她记得这东西,前世,孙剑锋得了两件灵隐寺住持的开光物,这玉佩便是其中之一,他一直带着身边。现下看来,这习惯他保留到了今世。
宁清卓拒绝道:“我不要。这辈子碰见你就够让人难受了,我不会再留着你的玉佩,时时提醒自己。”
孙剑锋并不收回手:“前世我抱着你死时,身上便带着这块玉佩,依稀见到了它发亮。这一世重生回两年前,这块玉佩本不该在我身边,却也提前出现了。”他的声音低沉:“我怀疑我们会重生,是它的原因。”
他抓了宁清卓的手,将玉佩塞去她手中:“收好。你这么留恋这个世界,将来若是不小心上了绝路,带着它,不准还能碰上奇迹。”
宁清卓向来不敬鬼神,自是不相信他所言。她低头打量手中玉佩,又看向孙剑锋:“既然你觉得它有此功效,不如自己留着。”
孙剑锋垂下了手:“不必了。再活一世,我也不会是个好人。”他靠去墙壁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