珩很少见过这样慌乱的孟阶,尽管他浑身也颤抖着,还是冷声劝道,“子升,妹妹现在最需要你,你可不能慌了。”
夜色下,孟阶的眼眸如古井一般,他攥着的手掌,突然朝廊下的柱子上挥了一拳。宋珩看着他,并没有出声。
柳道问正在睡梦中,却听到一声声撞门的声音,他还以为遭了小偷,竖着耳朵细听了一番,才辨出外面是有人叫他。
半夜三更的,必是急病。柳道问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穿上布衣,拿起药箱便去开门。药童松信早他一步将门开了,只见立即窜进来二人。
“柳大夫,我家夫人她……”明月咽了一口口水,又说,“我家夫人动了胎气,肚子疼的厉害。”
柳道问还趿着鞋,他将药箱递给松信,走到马车前将鞋提上,才道,“怎么回事?你且仔细说一说。”
明月也连忙跟着上了马车,“柳大夫,我家夫人似乎是喝了大少nainai的汤药……”明月想起宋琬说今日的安胎药的味道似与平日不同。
“你家大少nainai……”柳道问有些迷惑,他看着马车上有宋家的标记,想起近日他才开的一副药方。
崔锦书刚生了孩子不久,开的药方是给她排恶露的,加了几道活血的药材。其中就有一味藏红花……
“你们哪……”柳道问厉声斥道,“怎么能这么不小心?我临走前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过的,怎么连这个也能弄错?”
他叹了一口气,又说,“你们一个不小心,可要把你们主子害苦了。”
柳道问瞪了明月一眼,又掀开车帘与外面驾车的来福说,“停一下,回去抓服药再去。”
马车还没有走多远,来福见柳道问一脸严肃,方打马折了回去。一番折腾,几人回到宋家,产婆都已经在内室准备了。
柳道问看着几个小丫头端着热滚滚的水进了屋子,忙出声制止她们,“你们别忙乎了,快去帮着煎药。”
他刚上了台阶,就见屋里走出来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与他拱手,“大夫,快里面请。”
柳道问看着孟阶盯着他的眼神,仿佛要吃了他似的。他拽着药箱的带子,忙点头道,“这位公子请放心,令夫人并无大碍。”
孟阶见柳道问说的轻松,皱眉问,“您的意思是……”
两人一并进了内室,只听柳道问说,“路上你们那丫头已经说了,令夫人是误食了汤药,才引起肚子疼的。我又另开了一副药方,等会子煎好了端给夫人喝下,不出一个时辰便应该就好了。”
宋老夫人也听到了,但她还是不放心,又问,“见了红也是没事的吗?”
“见红?”柳道问闻言踟蹰了一下,问道,“有多少?”
方妈妈便在一旁道,“……有几滴,倒不是很多。”
柳道问这才松了一口气,将药箱放到桌子上,拿了绸帕覆在宋琬的右手手腕上。他闭着眼睛一会儿,又拿手覆在宋琬隆起的肚子上,轻声问道,“夫人,现在可还有下坠之感?”
宋琬疼的已经没了力气,她半阖着眼帘,应了一声。
柳道问点了点头,将绸帕收了回来,又和宋老夫人道,“幸得夫人体质温厚,调养几天应是没事了。”
他回到桌子上,将一张写好的药方递给孟阶,“公子,按着老朽的这个药方让夫人吃上几日,就再无大碍了。”他顿了一顿,又正色道,“还有,莫要再弄混汤药了。这次能救你们是上天有好生之德,若有下次,就是神仙来了也治不得了。”
孟阶连忙应声,柳道问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孟阶将他送出去,宋珩也跟在了后面,他刚才在正厅里,只隐约听到了几句话,担忧的道,“柳大夫,我妹妹她真的没事了吗?”
柳道问捋了捋嘴边的胡须,点头说,“宋翰林若是不放心的话,那明日老朽就再过来一趟。”
孟阶心里也不安稳,他听柳道问如此说,便道,“也好,那就再劳烦柳大夫跑一趟。”
送走柳道问,孟阶便又快步回了后院。宋琬喝了药,似乎缓解了不少疼痛,她侧躺着,看上去分外疲惫。宋老夫人心疼的擦去她额头上黏腻腻的汗水,轻声道,“好孩子,睡会吧。”
折腾了半晚上,宋老夫人也有些累了。她扶着方妈妈的手出了内室,在廊下站了许久,才道,“去将厨房的婆子丫头都一并叫过来,我要亲自审她们。”
崔锦书还在坐月子,是不能着风的,她着急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要不是花悉拦着她,恐怕连自己的身子都不顾就要去看宋琬了。
宋琬睡了,宋珩便没再后院里多待,嘱咐孟阶好生陪着宋琬后他就回了正房。听到帘笼声响,崔锦书忙从炕上下来,拉着宋珩的手问,“琬儿怎么样了?”
“大夫说没有大碍了。”宋珩看崔锦书只穿了一件中衣,蹙了蹙眉,又道,“你也别太担心了,快去睡觉吧。”
崔锦书哪里能睡得着,她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帐帘上的木槿花。宋珩也没有睡意,他将崔锦书揽在怀里,轻声说,“祖母说她要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