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芮嗤笑了一声,眼睛微眯,“孟阁老真是好生伎俩,耍的陆某团团转。”
孟阶却挑了挑眉,“我以为陆指挥使都知道的。”
“知道什么?”陆芮仰着脸看向孟阶,语气愤怒,“皇上喜欢宋琬吗?”
“你让我把名册交到皇上手里,其实是因为担忧皇上为了除掉你,把这个名册的事情告知谢光,你们二人相斗,他好坐收渔翁之利对不对?”
孟阶并不否认,点头道,“是。”
“那你怎么就这么确定……我会出手帮你?”陆芮走到茶桌前,斟了一杯茶水润口道,“以我的性格,可从来不会有帮人这一说,更何况是拿我后半生的荣华富贵来做担保。”
闻言孟阶就笑了笑,“我相信陆指挥使。”
“屁话!”陆芮冷笑一声,将茶钟扔到红漆木雕托盘里,上前一步抓住了孟阶的衣领,“你明明就是在拿宋琬赌,你知道我放不下她,必会救你,对不对?!”
他一瞬不瞬的盯着孟阶的眼睛,却见他淡然的眼眸猛然一凛,“我不会拿琬琬做赌注。”他说的很坚定,“就算没有宋琬,你也会帮我。”
陆芮松开他,问道,“为什么?”
孟阶就指了指他的左胸,“你这里装着黎民百姓。”
陆芮听完就大笑了两声,“孟大人,你错了。我就是为了宋琬才救你,我就是想让宋琬记住……是我救了你。以她的性子,她绝对会把我放在心里面,就算她不肯说,这儿……”他指了指左胸的地方,“始终有我一个位置。”
孟阶的脸色渐渐凝重了下来,他冷冷的道,“陆指挥使,这是我欠你的一个人情,和宋琬没有任何关系。你要知道,人都有旦夕祸福,总有一日,这个人情我会还给你的。”
他说完就走出了直房。在他所有的赌注里,他从来都不会把宋琬放进去。是,他承认他这一次确实是在拿命在赌,但他不是不惜命,只是他必须这样做。
其实他都算好了,如果陆芮不帮他的话,他也不至于丢掉性命。李崇庸最多就是将他贬为庶民罢了,庶民又如何,难道他还不能带着宋琬好好过日子了。
他很讨厌别人惦记他的妻子。
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得知这件事的。
孟阶现在并不想再追究这件事了,他现在最想的就是去青州将他的妻儿接到身边来。
但在去青州之前,他还必须了结一件事情。
谢光的罪诏是在清点完他所贪污的赃物之后才下达的,整整七日,十二监四司八局夜以继日才将赃物清点完毕,一共六卷,就起名为。
孟阶去刑部大牢看了谢光,他穿着囚服,坐在稻草堆上,旁边点了一盏煤油小灯。只有豆粒大的灯烛,狱牢很是昏暗。孟阶不由得想起夏冕在昭狱时,也是这样的场景。
谢光听到声音,转身看向孟阶,“是你……”
孟阶招了招手,身后的狱卒又拿过来一盏灯台放到墙壁上,狱牢霎时就亮了许多。谢光在昏暗的视线里待惯了,他遮着眼睛,许久才适应过来。
不过几日不见,谢光明显苍老了许多。他脸色苍白,额头上的皱纹又深了几道,就连胡须也是乱槽槽的。就是走到大街上,也很难有人认出这就是权势熏天的谢首辅。
他看到孟阶身上穿的公服就笑了,“你何时知道的?”他竟然一点察觉都没有。
知道的人很少很少,应该说只有他和谢严知晓,就是和他一向有利益关系的卫圳都不清楚。孟阶跟在他身边不过才一年多,他又时常防着他,他根本没有机会知道有这本书的存在。
狱卒搬了太师椅过来,孟阶坐下来才道,“我一开始确实是不知道的,你以为我是从哪里知晓的?”
“哪里?”谢光紧紧盯着孟阶,不由攥紧了手掌心。
孟阶微微扯了扯嘴角,“谢大人,时至今日我也没有必要再瞒着你,是先皇驾崩前告知我的。”
谢光闻言一愣,“先皇……”
怎么会?先皇怎么会知道,他不是最信任他的吗?他不是临逝前还赐给了他一纸保命的诏书吗?怎么会呢?
谢光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他仰天大笑了两声,喊道,“先皇,你瞒的臣好苦啊!”他太激动了,整个人都在颤抖。
孟阶并没有打扰他,过了一会,谢光仿若失去了全身的气力,倒在枯草堆上,他指着孟阶,痛苦的道,“是我疏忽了。”
他站在权力的中心太久了,久到让他渐渐失去了他最拿手的小心谨慎。他忘记了永隆帝并不是一个愚蠢的人,既然能把他捧到最高位,也能有一日让他狠狠地跌下来。
还有孟阶,他真是太小觑他了。他真是太糊涂了,两人之间还隔着杀父之仇,这样的仇恨怎么能让他甘心跟着他呢。
王津带着诏书进来,孟阶就出去了。他回到内阁不久,孙钰却匆匆的赶了过来,“大人,只怕谢光一时还死不了。”
孟阶闻言抬了抬眼皮,“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