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何况,nainai……王妃这病,太医也不能……”一语未毕,已是泣不成声。
偏凤姐儿还来催泪:“你也别哭了,到了这样田地,都是命。何况你也见了她那副模样,真落到那时候……我巴不得今儿就死才好。只要你能够眼里有我,我死之后,你扶养大了巧姐儿,我在Yin司里也感激你的。”
平儿听了,放声大哭。凤姐儿却不肯住嘴,仍旧道:“你也是聪明人,他们虽没有来说我,心里也必抱怨我。若不是我争强好胜又眼瞎,也不至于落入圈套,误把虎狼当善人,害了自己也坑了他。如今我这样病着,好赖不会被休回家去,你想王家现在如何,我若回去了,哪里就有生路?莫不如就这样去了,身后也能有半分体面。”
这话说的不但凄惨而且瘆人,薛姨妈简直嚎啕起来了:“凤姐儿,凤娘娘,你到底干了什么事儿?怎么连王爷也害了,连皇家也得罪了?”连生怕被休的话都出来了,这得是多大的罪过?王家已经一败涂地,王夫人那罪状虽说不曾公之于众,可结果是有目共睹的。如今薛姨妈还敢在京城里住着,全仗着有个当了王妃娘娘的侄女。若王熙凤果真犯下会被皇家休弃的大错,她那一双儿女别说婚配了,趁早阖家一起抹了脖子,还能捞个死得痛快。
凤姐儿不说话了,平儿哭的更凄厉了,薛姨妈心胆俱裂,又不敢在王府撒泼打滚的问旁人,只好扶着丫头,一路哭回家中,才下了轿子就晕了。
宝钗和宝琴正在宫中协助皇后清点这个月的用度,记录在案,预备明日分发给各宫。宝琴忙完了自己那部分就回惜春宫里去了,宝钗仍在做最后的总览,偶然一抬头,忽见外面一个小太监探头探脑的,见他抬头看他,急忙招手示意。宝钗心领神会,示意身边伺候的小宫女各自去歇息,自己扯了个由头出来,笑盈盈道:“这位小公公,可是有事来找我?”
小太监瞧着左右无人,凑近宝钗悄声道:“薛姑姑,小的在采办处当差,薛大爷往内务府去交割采买物品时见过几次,从薛大爷那里拿过不少赏赐。”这话是交代自己的身份和背景,以及跟薛家的关系,好叫宝钗相信他的话。
宝钗一听,这人认识她哥哥,顿时心头一跳,急忙问道:“可是我哥哥有事儿?还是薛家采办的物品出了差错?”她人在宫里,已经约束不了宫外的薛蟠了,只怕他会像在金陵那样横行霸道,又怕他不通庶务,被家下掌柜、豪奴欺骗,皇商做生意,最大头的是跟宫里的交易,若出点儿差错,轻则被夺了皇商名头,重了能牵连的阖家乃至全族下狱砍头。
那小太监急忙宽慰道:“薛姑姑别急,没有那样坏,只是,薛大爷托人来传信,家中太太病倒了。”
宝钗一听薛姨妈病倒,当即泪水涟涟,抓着那小太监打听是何病症,请的哪里大夫,开了什么药,能不能治好。小太监一脸为难:“薛姑姑,薛大爷派来那人也说不大清楚,小的有心也无力。不过听薛大爷那意思,是希望薛姑姑能想法子回家去一趟。”
女官不到年限基本是出宫无望的,尤其是她这种正经册封过的,不过因为跟本朝皇室成员相识于不说微末起码也没现在这么尊贵之前,宝钗在宫里还是颇有体面的。特别是如今掌宫的仍旧是迎春,最是心软又念旧,她有正当理由,求一求倒也不难。
难的是,宝钗生怕薛姨妈患了什么要命的重病,想着贴上脸面问迎春求一个太医回去,她不敢奢望医正、御医,但哪怕是个新晋的小太医,那也是比民间的大夫更让人放心的。
宝钗哭哭啼啼去了玉清宫,跪在门外求见迎春。可惜碰上迎春不在,还带走了司琪和绣橘,留守的木香跟宝钗没什么交情,也不会高看她一眼,虽然不拒绝让宝钗入偏殿等候,但也不会为她特意去把迎春找回来。宝钗等了大半个时辰也不见迎春回来,又问不出她去了哪里,哭着告辞,往宝琴那里去商量办法。
宝琴刚陪着惜春午睡下,就听外面传话说宝钗急着找她,匆忙挽着头发出去一看,宝钗满脸泪花,哽咽的语不成调,把家中薛姨妈病倒,薛蟠叫她设法回家,而她想请个太医一道回去看等重点全交待了一遍。真没愧对她宫里最高女官的封号,即使急成这样,也能维持着清醒的头脑,有条有理,讲情讲义,哭的眼睛都肿了也没耽误安排各项事务。
宝琴也被吓得不轻,如今他们薛家能拿的出手的长辈只有薛姨妈一个人了,她哥哥的婚事,她将来出宫的去向全指着薛姨妈呢,她一倒下,薛家就瘫痪一半了。她和宝钗姐姐再怎么能干又肯豁出去抛头露面,可身在禁宫也管不到外头家里。
宝琴急忙回身去等在惜春寝宫门口,只等她一醒,就求要出宫的令牌,顺便看一看能不能求到一名太医。
惜春倒是应了让宝琴回家,甚至同意去皇后那里帮宝钗请假,但在太医的事情上却帮不上忙。若是其他时候倒也罢了,宝钗豁出去脸面,在迎春那里苦求一阵总能有个结果。但不巧,如今这时候却不大对。
医正成天蹲在小黑屋里琢磨贾宝玉,宁珊亲自下令让他把旁的事务都先放下,全力以赴研制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