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来这种场合还会有什么危险。放着这个弟弟自个儿在一旁平复心绪,胤祺望了望一片狼藉的道观,示意侍卫们将人都绑严实了带下山去,这才揽着胤祯的肩轻轻拍了拍:“好了,人都抓完了,咱也下山去吧。”
胤祯这功夫才终于回过神来,抓紧了胤祺的袖子紧张地上下打量着,不迭地追问着他有没有受伤。胤祺实在没好意思告诉他那颗子弹只怕还照他们俩差出了五六尺去,只是反复保证着自个儿确实没事,又耐心地哄了一路,这才把这个弟弟哄得放下了心。接过贪狼拎着的那一支火枪仔细看了看,便不由微蹙了眉道:“这枪Jing致得很,保养得也好,怕是直接从外国人手里头买来的——寻常百姓没有这么个门路,你回头去查查,看是不是又与他有关……”
贪狼点点头应了声,就又把枪收了起来,不敢再叫他这么晃晃悠悠地随手拎着。上山容易下山难,何况天色也已暗了,这下山的时间却是比上山还要多花出几分来。一行人好容易下到了山脚下,胤祺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就见着自家小九儿大步跑了过来,脸上竟是一片罕有的焦急慌乱:“五哥,快走快走——宫里头出大事儿啦!”
“又出什么事儿了?”
胤祺微蹙了眉,把这个向来跳脱的弟弟扯到身边站稳,压低声音问了一句。胤禟撞在他身上停住了,急促地喘了几口气,紧张地四下里一望,便扳着这个哥哥的肩踮了脚凑到他耳边道:“马齐来找你没找着,就去找我,说太子提了把剑就进宫去了,不知是去干什么的……”
听着他的话,胤祺心里头却也是蓦地一紧,不由想起了昨晚忽然听到那香出自辛者库的时候,太子仿佛尤其不对劲的举止反应。用力按了按胤禟的肩不叫他再往外跟别人乱说,又同胤祯知会了一声,就带着贪狼翻身上马,一路急奔着宫里头赶了过去。
如今太子也本该在禁闭之中,无故出宫就已是大错,更不要说携利器闯宫这么疯狂的行径。胤祺心中担忧着他会不会做出什么更出格的事儿来,一路纵马疾驰,不过一刻便进了宫,随手抛了腰牌给拦路的侍卫,便直奔那良妃的储秀宫过去了。
下等嫔妃住着的宫殿都不大,从外头看上去也是相差无几。胤祺头一回来这种地方,一时绕的颇有些晕头转向,还是由贪狼引路才找着了地方。眼见着外头冷冷清清的竟是连个守门的都没有,心里不由越发沉了沉,才弃了马往里头快步走了一段,就听着偏殿传来侍女惊恐的尖叫声。
都已到了这种地步,胤祺却也顾不上许多,一把推开了偏殿的门闯进去,竟不由被眼前的情景摄了几分心神,一时居然不知该如何反应。
良妃惊恐地蜷在角落里头不住发着抖,八阿哥挺直了身子跪在她跟太子之间,沉默地挡住了太子刺向良妃的剑锋。锋锐的宝剑已没入了他的肩头几寸,胤禩的神色却仍如泥塑木雕般平静无波。太子手里紧紧地攥着剑柄,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们母子,眼底已是一片风暴凝聚的暗沉杀机。
“你跑来做什么,不是已经跟你家没关系了吗?”
他的动静实在太大,太子都懒得往门口多看一眼,就已猜到了第一个冲过来的绝对是这个惯于多管闲事的弟弟。不以为然地随口问了一句,手中的剑竟又往前送了几分。
“你能不能先把剑放下,咱们争取用拳头解决问题……”
胤祺只觉着头痛得厉害,试探着开口应了一声。正要往前走,太子却忽然瞥了他一眼,眼底已尽是一片难抑的戾气:“老五,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当你的老好人的——你现在过来,我会立刻替皇阿玛除了这个孽障跟他后头的那个贱婢,这事儿跟你没关系,你就别搅进来。你拿他当弟弟,他拿你当过哥哥么?”
听着他声音里几如实质的杀意,胤祺只得又向后退了一步,右手背在身后,朝着贪狼隐晦地打了个手势。见着太子又转了回去不再看他,便顺手从腰间扯下了那一块打磨得光滑圆润的玉佩,在手里不着痕迹地掂量了两下。正要伺机扔出去先把局面缓和下来再说,却忽然又听见急匆匆的脚步声,伴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胤礽!”
“皇阿玛,难道连您也要阻拦儿臣吗?”
太子淡声问了一句,目光落在八阿哥跟良妃身上,忽然一把将剑撤了出来,又抵在了胤禩的颈间,慢慢划出了一道刺眼的血痕。胤禩却仍只是一动不动地跪着,连目光都不曾波动半分,眼底竟已是一片死灰般的恍惚消沉。
康熙神色复杂地望着这个儿子,竟不曾立时喝止,胸口急促地起伏了一阵,才哑了声缓缓道:“胤礽,他是你弟弟……”
“老五是我弟弟,他不是。”
太子冷笑了一声,手中剑锋仍抵在胤禩的脖颈间,眼中已是一片近乎癫狂的血色:“三十年前,朱三太子在京城中放火举事,更与前明太监里应外合,在宫中作乱。皇后赫舍里氏受惊,难产而亡——皇阿玛,您都忘了吗?!”
康熙的身子猛地晃了一晃,被胤祺一把扶住了,急促地喘了两口气才缓了过来,向前一步低声道:“胤礽,听话……事情还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