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哪里有人,人已经转到了她的面前,在她身旁坐定。
不是什么正式的场合,他却始终是一身黑西装,无论什么场合都没有变化过,扣子系的一丝不苟。
苏云笙稍稍有些不自在,她向旁边挪了两寸,却看到男人凑了过来。
她认得他,这里不会有任何一个人不认得他,可他为什么要跟过来?
容与紧紧的盯着她的眼睛,行为近乎无礼,她的眼睛水盈盈的,在灯光下蒙上了一层雾气,两只手绞在一起,大概是对此时的场景无所适从,下巴紧绷,背脊挺直,显然非常紧张,或许还有疑惑,疑惑他在做什么,或是准备做什么。
容与退了回去,又恢复了一脸的生人勿近。
苏云笙始终垂着眼,睫毛微颤,她很少来这样的场合,或者说,她很少在公众面前露面,这次完全是被编辑连骗带哄给带来的,因为要见见准备买她电影版权的导演,而对方唯一能抽出空来见她的只有今天。
她这时才刚刚大学毕业,对这样的场合完全搞不定,还有点社交恐惧症,连身上的衣服都是如忆给她挑的,加上做造型,花了几十分钟的功夫才成功的坐在这里,结果只用了不到十分钟,导演就离开了现场,剩下的事情自然有编辑和助理来谈,她正准备功成身退,结果扭了脚,不方便一个人离开,只能在这里多待一会儿,等着散场后和其他人一起走。
容与瞥她一眼,不动。又瞥她一眼,还是不动。
他在她眼前挥了挥手,“你是木头人吗?”
苏云笙这才瞪了他一眼,“你是小孩子吗?”
容与满意的扯了扯嘴角,这样才对,这样生机勃勃的样子才比较好看。她刚才一直失神的盯着远方,眼神比烟丝还要飘渺不定,让他觉得不大舒服,像是随时都会飘远一样。
人人都说她孤傲,其实并不是这样吧。
容与全场都和她待在这个狭小的角落里,最后在她被带走之前,干巴巴的要了她的联系方式,还美其名曰是助理要求的,没想到她居然信了,果然还是涉世未深的女孩子。
看着她纤瘦的背影,想起那双雾蒙蒙的眼睛,他突然记起一句话: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我给你瘦落的街道,绝望的日落,破败荒郊的月亮,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
我给你我的寂寞,我的黑暗。
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之人的忠诚。
后来的后来,他有意无意的和她偶遇了很多次,她看到的,没有看到的,知道的,或是不知道的,擦肩而过了无数次。
他知道她的名字,知道她和自己来自一座城市,知道她写文章很厉害,但是不喜欢和人交谈,知道她一个人住,没有男朋友。
当然,最后一点是某个导演八卦的时候告诉他的。
她就像是一只小螃蟹,所有的坚强凝固成壳,用厚厚的战甲把自己包裹起来,掩盖住柔软的内心。
他看着小螃蟹慢慢走出自己的世界,一点点试着去推开厚重的大门,接触到阳光,空气,人群,一天比一天更开朗,露出幸福的模样,他的心脏也莫名的跟着柔软。
她和他不一样,他天生冷漠,而她,终于从自己的囚牢之中走了出来。
容与看着手机上给她单独设置的头像,拇指轻轻按了上去。
是他偷拍的照片,她单纯的睡颜像是春日里的花朵一样美好,柔软无害,却彰显着无比的坚韧。
“真好,”他想,“很快就可以见到你了。”
常雯回来的时候饭菜已经上了桌,几乎全是她喜欢吃的菜式,只是,会不会太多了一点……
但是,难得做菜的人有热情,她总不能打击别人。
“是今天有什么高兴的事吗?”
苏云笙正在倒红酒,听到这话,对她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对啊,一会儿有客人要来!”
而且这位客人还是她的儿子!
常雯眉毛一挑,捻了一块鸡翅放进嘴里,看着眼前的三个酒杯,“一个人来?”
“嗯,一个人。”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没等有人开门,对方就自己掏出钥匙开门进来,自如的换了拖鞋,大步走了进来。
“妈,我回来了。”
常雯眼中滑过一抹惊讶,眉头一紧,“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幸好做的菜够多,可是阿笙的客人还没来……”
她回过头,正好看着苏云笙端了最后一道汤上桌,“常姐,容先生就是我说的客人。”
“先吃饭吧。”她招呼了一声,笑容恰到好处。
容与垂着眼,冷静的拒绝了母亲八卦的目光。
既然她说吃饭,那就先吃饭。
她准备的是玉米排骨汤,味道浓郁,香气扑鼻,足以温暖他一路的饥肠辘辘。
第一口菜下去,他就顿住了。
“好吃吗?”苏云笙问的小心翼翼。
“很好吃,”他抿了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