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放上去了。淋漓的血迹是一道记号,影卫更容易找过来。
果然,当天晚上,狼卫们刚刚吃过干粮,横七竖八地倒在草地上,便听得远处一声唿哨,是影卫杀过来了。狼卫们跳起来反抗,只听一阵刀剑相击声,影卫们退了。狼卫们扛着姬无瑕立刻逃离,寻到一个新地方休息,但是刚躺下,影卫又来了。
这一夜,狼卫不得安寝,比之前姬无瑕一干人还狼狈。
天亮了,狼卫带着姬无瑕转入深山密林中行走,一伙人骂骂咧咧。一人发现了麻袋上的血迹,气得对麻袋一阵拳打脚踢。狼大劝道:“六弟算了,省点儿力气。来,把人扛起来!”
便有一人扛着姬无瑕行动了。
但是带着一个大活人,到底不便。一连数日,狼卫频频遭到sao扰。到了这天夜里,狼卫们刚刚躺下,影卫又来了。姬无瑕满心紧张,蜷缩在麻袋里听着。这一次的刀剑相击声比往常更久,难道是影卫发动总攻了?狼卫和影卫都是暗夜杀手,战斗起来不出声,姬无瑕也判断不出情形。
只听见几声“哥”的惊呼,随后厮杀激烈起来了。忽然一声惨叫传来,然后人体倒地。姬无瑕紧张地想:“死了一个?哪方的?”
随后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惨叫声不绝于耳。
姬无瑕默默数着:第五个、第六个……第十一个、第十二个、第十三个。
十三声惨叫,然后杀戮停止了,浓重的血腥味飘入麻袋,姬无瑕听见有人微微喘气,仿佛极疲惫。
一个沙哑的、字正腔圆地有些生硬的雅言道:“人呢?”
狼六笑道:“这儿呢!”走上前,一刀划开麻袋,然后抠出姬无瑕嘴里的麻核。
明亮的月光洒下来了,姬无瑕透过头发的缝隙,看到了一身黑衣、满脸染血的费玄。血都不是费玄的,而是躺在周围的十三名影卫的。
费玄喘息着,走向姬无瑕,狼眼如同钢针一般刺进姬无瑕的心脏。姬无瑕魂魄都被摄住了,心中想:“要被吃了,我要被吃了!”
费玄在姬无瑕面前站定,森森一笑:“姬无瑕?”
姬无瑕“嗯”一声,突然胸前插入一把刀。那刀刺破皮rou,一寸寸往里进,进得极缓慢,仿佛要姬无瑕好好体会濒死的痛苦。姬无瑕被绑着,动弹不得,看着那反射月光的刀锋进入身体。恐惧像冷水一样漫上来,淹没了脚踝。
真的要死了吗?
就这样死了吗?
没有一点儿生计?朝歌只剩五十里了,但是他要死在这里了。
“费亚服……你杀了我,不可惜吗?”姬无瑕哑着嗓子开口了。
费玄眼皮一撩,盯着姬无瑕。
“亚服为了救我,十七家人被杀,自己被囚朝歌十年,如今一刀杀了我,是不是有点儿便宜我?”
费玄瞳孔骤缩,拔出佩刀,一脚踹在姬无瑕的肚子上,然后费玄走上前,攥住姬无瑕的头发在地上拖行。石子、土块、插在地上的树枝都从姬无瑕身上滑过。姬无瑕大声惨叫,好让费玄痛快。
费玄果然很痛快,拖着姬无瑕走了几圈,又揍了姬无瑕一顿。姬无瑕叫得嗓子都劈了,满脸流泪——一半是装的,一半是真的,真疼。
费玄停下来了,满头大汗,胸膛起伏。他瘆人地微笑几声,点头道:”你说得对,留你活着,慢慢折磨更好。”
姬无瑕道:“不,不,还是杀了我吧!我受不了了!”
费玄微笑起来:”已经晚了。把他捆上,带走!”
狼卫们走上前,把姬无瑕重新捆上,为了防止姬无瑕咬舌,嘴里也塞满了破布。他们把姬无瑕重新装进麻袋,一路向朝歌拖行去了。
这一路十分艰难,费玄心情烦躁,常常要揍姬无瑕出气。姬无瑕怀疑自己的肋骨已经断了一根,不挨揍时也疼痛难忍。此外,费玄不给姬无瑕吃饭喝水,姬无瑕在饥饿和干渴中常常陷入昏迷。但是无论如何,他回来了,回到朝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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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里,一个姑娘提着包裹,跌跌撞撞地走。
这是白霜。她原本跟着姬无瑕的车队一齐回周邦,但是半路上,姬无瑕和周军闹翻了,和影卫们回朝歌,白霜就决定跟去朝歌。
她在人牲作坊里长大,对外界的好多事都不太能懂。姬无瑕救了她,她就要跟着姬无瑕。公子回到朝歌,没有人给他洗衣裳,没有人给他做饭,那是不成的。所以她得跟过去,有事便帮忙。
反正除了姬无瑕外,她再无亲人。
一个姑娘独自走,危险多不胜数。她把长发盘成男人样式,胸裹平,腰裹粗,脸蛋脖子背都抹了灰。一路上,她跟着车辙和影卫们宿营下来的痕迹,终于来到了这座山上。
远处一阵浓重的血腥味,乌鸦和狐狸聚集在一起,看到人来也不躲开。白霜悄悄走过去,突然脚下软绵绵,原来那是一具尸体。
白霜不怕尸体——她在人牲作坊里见多了。于是她低下头仔细查看尸体的衣服。黑色,是影卫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