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殷乐的声音低微了。费玄有些好奇,俯下`身,把耳朵贴近殷乐的嘴巴。殷乐的嘴巴里没有声音,鼻子离也没有呼吸。
殷乐死了。
这事实像一阵柔软的夜风,吹过了费玄的身体。然后费玄身体的每一个部分:汗毛、皮肤、面孔、手掌、膝盖、脚趾、Yinjing都知道了:殷乐死了。
他没有悲痛,也没有高兴,只是坐在殷乐的尸体旁,抬头看月亮。今天的月亮很大,浑圆明亮。他想自己还是没能完全报仇,但是杀掉殷乐,那仇就算报了大半。剩下的,他已经很累、很累,累到不想再报了。
他躺在殷乐身边,任由凉风一遍又一遍地吹过他的身体。这风宁静而舒服,久违了,令他想起二十年前山林里的生活。自从来到人间,他一想起二十年,就想起铺天盖地的血和杀戮,几乎没想过当年群狼齐歌、追逐麋鹿、骑着妹妹玩耍、在小溪里游泳的事。今天想起来了,每一桩都想起来了。绿色的山林,白色的狼,他的家。
那里没有人类,只有狼。
这时候,远处传来“唧唧”的叫声。费玄扭头看去,是大黄狼。大黄狼瘸着一条腿回来了,卧在费玄身边,舔费玄的伤口。费玄抱住大黄狼,发现大黄狼伤得不轻,脖子上,肚子上,都是指甲印和牙印。于是费玄猜到了姬无瑕等人是怎样打赢了大黄狼的。没有武器,人类也靠着牙齿和指甲打了,打赢了狼。
于是费玄抱着大黄狼的头,一阵摇晃,手指头在浓密坚硬的狼豪里划过来又划过去。大黄狼却一甩头,摆脱费玄,闪电般跑到山上去了。
费玄有点儿诧异,想用狼语问大黄狼去哪儿,但是他太虚弱,发不出狼语了。片刻之后,大黄狼回来,嘴里叼着一只肥獾子。
大黄狼叼着獾子来到费玄身边,小心翼翼撕开獾皮,然后凑过去用牙齿撕开费玄自己包扎的伤口,舔一口獾油,涂到费玄的伤口上,然后又舔一口,再次涂在费玄的伤口上。然后,大黄狼又跑开,片刻后又回来,吐出一团嚼碎的草药,敷在费玄的身上。随后,大黄狼再次跑开,闻闻嗅嗅,不知找什么。
费玄躺在殷乐的尸体旁,血渐渐止住了,等待了小半个时辰,看明白了——大黄狼拉来一个人,是狼六。
狼六满身尘土,满脸泪水,扑倒费玄身边,嚎啕大哭:“哥……哥你怎么了……”
然后立刻跑过去找人。大黄狼不解地看着狼六,然后自己咬了一条獾rou,嚼碎,喂进费玄嘴里。他喂着费玄吃完半个獾子,剩下的自己一口吞了。
片刻后,狼六回来了,拉来几个附近的村民。大黄狼见状就躲起来了。这些村民走到费玄身边,七手八脚给费玄包扎伤口止血,然后抬着费玄到村子里。狼六哭道:“哥,你撑着,我立刻回去叫人……”
费玄低声道:“别叫人……那些人知道我受伤,不能打仗,就会杀掉我……他们只是想利用我。你去叫狼卫来……叫狼三和狼大来,其它几个不要叫。其它几个知道我不能打仗,就不会管我了。”
狼六懵懵懂懂,点了头,跑走了。
费玄就这样在农户家养伤,狼六、狼大、狼三来照顾他,大黄狼也时不时地半夜跑来,给他送一只野兔。后来有一天,大黄狼跑来送野兔时,身边跟着一只体型略娇小、毛色浅黄的母狼。大黄狼炫耀一般扬着尾巴,带着母狼在费玄的病床旁边走一圈,呜呜几声。
费玄就知道大黄狼以后要和母狼去组建狼群,不会来了,便摸摸大黄狼的脑袋,也嗷呜几声,送它走了。
再过了几天,费玄能下地了,就和狼大、狼三和狼六进了山。他们刚刚进山,战争就爆发了。天邑商突然失踪了大亚服,仓促登基的微子立刻任命了几个亲信,但是在各方国的进攻下,兵败如山倒。
再后来,周军异军突起,从反商的诸多方国中脱颖而出。新任周方伯姬无瑕打出的旗号十分诱人:废人祭,行周礼,长幼有序,尊卑有别。那些被打残的小方国纷纷投奔周邦。周榜几乎是一路高歌猛进,抵达天邑商。
天邑商的贵族纷纷要投降,周贵族群情激奋,不许纳降,要商人血债血偿。姬无瑕力排众议接纳降军,并在河水以北开辟一块地方,名为“宋方”,以安置商移民,命微子为宋君,保留上的宗庙祭祀。从此后,商人如果乐意搞人祭,那也只能在宋方境内抓自己人。出了宋方,就必须尊守周礼,平等对待其它方国了。
就在周邦一统天下,姬无瑕祭天称天子的时候,费玄正在一座深山之中。真是巧得很,在他伤愈之后,狼大成婚,狼三改名换姓投奔其它方国,狼六傻乎乎地说要跟费玄进深山当狼而被费玄劝走之后,他就一个人走入深山,打算了此残生。却不料,他在抓麋鹿是,看到一匹皮毛浅黄的小母狼站在山丘上发呆。小母狼对他摆了摆尾巴,跑下山梁。不一会儿大黄狼和小母狼一会儿跑来了。大黄狼热情地多,冲下山梁,扑倒费玄山上,尾巴摆个不停,舌头不住地舔着费玄地脸和脖子。然后小母狼在山梁上卧下来,四只胎毛还没有腿干净的小狼爬到小母狼的头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