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正如你所言,白家这些杀人越货的蠢蛋,看见向日葵就只有一个想法:吃。”
欧阳珏忍了忍,指指桌上:“你不也在嗑瓜子吗?”
“那是他们一番好意送过来的。我勉为其难。”白冷淡淡地说,“向日葵盛开的时候,我成天跑去白飒那儿,我是想画画,他们以为我一天到晚蹲在葵园是想吃瓜子。所以等收获下来,第一时间给我送来了十斤。”
欧阳珏笑起来:“你画的画呢?能给我看看吗?”
白冷双眼一亮,很高兴地说:“跟我来。”
他带着欧阳珏往里,穿过一道门,一直走到另外一个房间,那里面堆满了画。
在那儿,欧阳珏看见了一副水墨画的向日葵。
一般说起向日葵的画,都会想起梵高那一幅。然而欧阳珏没想到,中国画里的向日葵,也可以这样表现:它不再具有火一样燃烧起来的旺盛生命力,反而生出几分凄冷Yin森、死气沉沉的意味。
“觉得怎么样?”白冷带着得意地问。
欧阳珏斟酌着,想给出一个合适的评价:“非常不一般。和梵高那一类的作品气质完全不同,这可能就是东西方文化的界分之所在,您这幅画,十分的……独特。嗯,罕见的中国风。”
其实他是想说,连向日葵这么茁茁向上的植物都能被你画出一股森森鬼气来,白冷先生你是个人才啊!
当然他不敢直接这么说,欧阳珏还是知道关键时刻保命为主的。
然而白冷听了却十分高兴,他叹了口气:“你是第一个这么评价我的画的人。”
欧阳珏一怔:“别人都怎么评价?”
白冷哼了一声:“狗嘴里能吐出什么好话来。”
后来欧阳珏才从白清那儿得知,其他人对白冷这幅画只有一个统一的评价:这画的什么鬼东西!
白飒尤其生气:“我给了他十斤瓜子!他就把我的葵园画成这副鬼样子?!简直像地狱!”
看完了画,白冷又把欧阳珏带回书斋来,他将堆得满地满桌的书随便扒拉了一下,扒出一块空地,又敲了敲桌角。
就听见咔啦咔啦一阵响声,就像古旧的西洋钟到了12点要出来报时小人那种声音,欧阳珏回头一看,吃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只见两个木刻的小人,抬着一个托盘出来,托盘上是热腾腾的一盏绿茶!
俩小人到了欧阳珏跟前,把托盘举起来,其中一个小人将茶盏慢慢放在桌上。
然后,那个小人轻敲了一下托盘,像是提醒茶水到了,又像是行礼致意,然后,俩木头人又扛着那个空托盘,咔哒咔哒地走了。
这什么鬼?!
“端茶倒水的小机关。”白冷说,“要喝茶吗?”
欧阳珏低头看看那杯滚烫的茶水,他支吾道:“我不喝热水。”
欧阳珏是那种大冬天也要喝冰可乐的人,热茶这东西,在来白氏山庄之前,和他几乎是绝缘的。
白冷哦了一声,他端过那杯茶,握在手心里,不过片刻功夫,茶水不冒热气了。
“给,已经冷了。”
欧阳珏接过来往杯子里一瞧,吓了一跳,只见碧莹莹的茶水上面,竟然结了一点碎冰!
他端起来喝了一口,冰冷的茶水唇齿流芳。
“冷爷在干什么?”欧阳珏好奇地看看白冷铺开的桌子,上面凌乱写着很多字条。
“我在做调查,”白冷整理着桌案上的书,“我想近一步了解人类对自身亲子关系的认知。”
他停了停,皱起眉:“我们对世界的了解已经足够多了,然而对我们自身,却所知甚少。我们还对此习以为常人类,真是个自大的物种。”
欧阳珏目瞪口呆望着他,突然觉得白冷这样子很让他眼熟。
他想起了那位言必称牛顿的物理老师。
“您主要是想调查什么?”欧阳珏又问。
白夜递过来一张纸,欧阳珏低头一看,就见上面写了个问题
当你的父亲妨碍了你在山庄未来的发展,你会怎么办。
这算什么问题?欧阳珏想,父亲妨碍了自己的职业发展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忍着呗,要么就想办法好好谈谈,父子俩把话说通不就好了?
“你会怎么办?”白冷突然问。
欧阳珏沮丧地放下那张纸,在地板上坐下来:“我能有什么办法?父亲妨碍了自己的职业发展,我现在就是啊!高考也考不成了,想好的大学也念不了了。忍着呗,我又打不过他。本来我想回那边去的,现在看来也回不去了。”
“如果你打得过他呢?”
欧阳珏抬头看看白冷,他摇摇头:“不可能的。”
阳光毫不吝啬地洒在男孩头顶的黑发上,欧阳珏的头发有点儿长了,微微垂在肩上,遮着小半张脸,男孩的脸白净得像上了釉的瓷,他的头发又黑又细又软,这种角度,光泽感媲美洗发水广告。
“冷爷听说了吧?我是个石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