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件件明白。
就连始青都不敢夸下如此海口。
他们俩说了几句话,就要按照之前看到的方向往前走时,林木之中忽然传来了蛇类滑动的声响,鳞片刮擦着树木,银铃般的笑声来来回回地摇荡着,顷刻之间就有声音从顶上传来:“原来是贵客到访,我说今个怎么花都开艳了几分,主人久候多时,还请二位随我来。”
沧玉抬头看去,只见个穿了绛色衣物的蛇女笑盈盈地懒卧枝头,红鳞蛇尾一甩一甩地抽着老树,很快就卷着树枝倒挂了下来,火红的头发如同地下凭空窜起了焰苗,正熊熊燃烧着。那蛇女伸出手挽了一把头发,吹了个口哨,无数藤蔓忽然纠缠成辆小车,几只小小Jing怪从地底下冒出,那蛇女不知何时落下地上,行了个大礼,娇声道:“二位请上座。”
这车看起来款式不大一样,可方式却差不了多少,沧玉心道:“人间叫做人力车,这妖界居然黑心到这种地步,还有承包妖力车的。”
不过心里再觉得怪异,沧玉面上仍然不显半分,他又不是毛头小子,还要露怯给人家看,便泰然上了小车,等到小Jing怪抬起车时才发觉这是顶露天小轿,后头还有两个低矮的小怪,只是生得太小只,埋没在枯叶里,他没能看见。
这几只Jing怪多都生得矮小丑陋,力气却很大,沧玉与玄解两个大妖坐在轿子上,他们抬得稳,走得快,如同疾风般,蛇女跟行一侧,为他们俩掌灯,这森林之中光线并不明朗,有了灯光,更突显出此处的十分Yin森,加上蛇女一直在旁边咯咯发笑,声音恐怖凄厉,叫沧玉直起鸡皮疙瘩。
不多一会儿,便见得天光泄露,林木分开,他们如同一场飓风卷过世俗,终于冲破了烟尘,能看见远方霞光灿灿,高山远天,幽静如世外仙境,偶能听见鹤唳蛙鸣,只见得万千生灵走动,无数妖族盘桓,说是原始,却也有几分野趣横生。
蛇女纵声大笑,她这一路总是欢笑,不知道在笑些什么,并不如凡人那般老实用双足赶路,只一条蛇尾荡着秋千,老藤青松皆是她的路,这会儿将身子一投,蛇尾化作两条长腿来,揪下把丛边的黄花,红唇微启:“主人的贵客来了,还不开门。”
悬崖峭壁上忽然支棱起两条沉重的铁索,几乎能听见整座山都在变化,两队白鹤穿云而过,羽翼微扇,卷起风流,化作一条风漩似的桥梁。
沧玉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着那Jing怪忽然跳进了风眼之中,那蛇女也快活地蹿了进来,如同电梯般直接坠了下去,许多白鹤停在了铁索之上,黑漆漆的小眼睛望着他们。
沧玉忍不住在心里蹦出了句国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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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第一百六十一章
“他来了。”
辞丹凤的指尖轻轻一扣, 与金石座位的扶手相击撞, 发出声清脆的声响, 这殿内妖族不少,各个都寂静无声, 只见得妖童把羽扇, 媛女捧玉瓶, 皆垂目禁言,半点声响都不发出。他生来是个男身,可对性别却无什么挂碍,因而时男时女,今日化作个女身, 仪容娇媚,秋波妖娆,一双长腿抬起架在桌前, 慵懒地斜靠着, 有说不出的姿态动人。
山海间宫殿无数, 光是妖族就不下万数, 几乎成了个庞大的妖国, 而辞丹凤平日办公自然有其他去处, 这休憩的宫殿除了侍奉的小婢小奴, 平素没什么妖敢搅扰, 偶尔迎来做客,多带有暧昧的暗示,如今底下站了二妖, 却不是来跟他做风花雪月之事的。
左右各站着一个,左边那个男子生得霜姿典雅,庄重非常,只是脸色严肃,减去了几分风情;右边那个裹得严严实实,不过看着身段纤细柔媚,应是女子,只露出双眼睛来,目光暗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辞丹凤不需要他们回答,只是闭着眼睛,指尖在扶手上打转着,若有所思道:“噢——到万顷烟波处了。”
山海间既以此为名,自然有山有海,这万顷烟波是个地名,顾名思义,是个极顺通的水路,他这蛇身性喜腾云戏水,便在烟波水下修了路与行宫,连接了各处,再没比这条更快的捷径了,而到了那处,离着辞丹凤的宫殿便不太远了。
左边那男子闻言,便站出身来请示道:“可要前去迎接。”
“你若去迎接,我只怕到时候拆了我这山头。”辞丹凤瞥他一眼,轻飘飘笑了声,揶揄道,不去管那男子脸上僵硬的神色,漫不经心道,“也罢,你去迎就是了,料想你不至那般玩性,与他争斗,再来沧玉性子近年大有长进,应不会伤你性命。”
那男子并不回话,只是领命退下,刚走到门口,又听辞丹凤说道:“噢——对了,你去叫上春歌,他们天狐一族来见我前怕有许多悄悄话要讲,但由着他们谈,谈完再来与我见面,省不少麻烦事。”
“是。”男子应下,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