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清宵盛会很快就到了,沧玉这一日刚起身来,见山海间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竟比往常还热闹了十倍, 他往山下一瞧,只见得乌泱泱各种头颅涌动,接待的小妖有条不紊,形成了三条通道, 各有去处。
沧玉恍然想起,今晚就是清宵盛会的开始了。
他与玄解也已经有整整五天没有说话了,其实他们俩的性子都很寡淡,平日不怎么多说。
沧玉是戴久了面具,恐惧与戒备几乎长成了另一张脸,很难扯下来,他不喜欢多说话,多说必然会失言;而玄解则不一样,那烛照吝啬将自己的热情浪费在任何人身上,很长一段时间他的心力都放在了力量上,对人际关系与世情有自己理解跟处理的方式。
很多话,沧玉与玄解都觉得不必说,他们之间并无任何一个斤斤计较的存在,也愿意为彼此考虑。
这次的吵架来得委实莫名其妙,沧玉不明白,至今仍然不明白对方到底是为什么生气,又到底在生什么气。
如果是因为容丹,那沧玉答应永不见她就是了,可对玄解来讲,又似乎并非那么简单。
夜幕降落得很快,方才山海间的日光还晒得令妖都有些头晕目眩,好似一瞬间的事,那日头消退了,月亮便浮现出来,清宵盛会在夕阳时分就开始了,流水般的宴席,妖娆的舞姿,玄解从水边回来,慢了一步,被妖族们挤在外边些的地方,隔着高高的阶梯,看向正端坐高位的沧玉。
至高位当然是妖王辞丹凤,他左右手下则是那个蒙面的女妖与八溟,还有些山海间管事的大妖,沧玉与春歌因受器重,也坐在两侧,至于其他妖族族长或是首领,因为地位与实力而各有位子安排,更多的妖族则是随意在其中来来往往,有尽兴唱歌,有欢快跳舞的,场面混乱,说是群魔乱舞也不为过。
“哎,你是哪来的啊。”
玄解转过身去,他身后站着个笑盈盈的女妖,明眸皓齿,二三十岁的模样,衣衫穿得很齐整,脸颊有些鳞片,大概是鱼Jing,脸上shi漉漉地带着水珠,在月光上泛着柔润的光芒,她正举着手,端着一杯虹色的果酒。
那佳酿就在他们不远处的台子上,盛在大瓮之中,旁边累着许多酒盏,谁都可以舀一杯吃。
“青丘。”
玄解淡淡道,自顾自走过去,拿起一个新杯盏,在永不见底的酒瓮之中舀了一杯,他这杯却是蓝色的,如琉璃般透着光,宛如天上银河泼溅在杯中,他抬手一饮而尽,想起了第一次喝酒的滋味,是同样的辛辣香甜,令人头晕目眩。
可此刻的心情,再没有当初那么轻松与惬意。
他想:原来酒真正的滋味是苦的。
“青丘啊,那是个好地方。”鱼Jing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又追着玄解跑,她赤着脚,鲛人所织成的轻纱半透明地垂在她纤细的小腿与脚踝上,那白嫩的双足践踏过新生的绿草与红花,她殷勤而热情地对玄解示好,“我听说那儿的妖怪都生得很好看,没想到是真的,你真的很好看。”
玄解没有回答,他在拥挤的妖chao里凝眸看向正在喝酒的沧玉,天狐喝酒的模样很好看,不,不能这么说,应当说沧玉做任何事时都很好看,甚至是愤怒生气的时候。沧玉很难被激怒,同样很难发脾气,他有种难以言喻的冷静与镇定,仿佛天崩地裂都难以毁灭他。
因此玄解没有说任何话回应鱼Jing。
“我叫碧浪,你呢?你叫什么?”
碧浪又喝了一杯酒,忍不住伸手轻轻晃了晃玄解的胳膊,脸上泛出甜甜的微笑来,两颊晕出了酒意的红润:“说嘛,你叫什么呀?你又一直在看什么?”
“我叫玄解。”
玄解皱了皱眉,仍是回答了,只是没有理会碧浪的后一个问题。
好在碧浪是个容易满足的妖Jing,她慵着醉眼顺着玄解的视线去瞧,便看到了冷若冰霜的沧玉,不由得吃吃笑了起来:“哎呀,你原来在瞧那狐族的大长老呀,他确实生得很美,生得好看,可是那又怎样呢,与咱们这些小妖是没有关系的。你想着一亲芳泽,我还想与他一夜**呢,哪有可能,咱们出生的时候他都已是威名赫赫的大妖了,眼高于顶,怎看得上咱们。”
“你说什么?”玄解脸色微微一变,盯住了碧浪,皱眉道,“你说你想与沧玉他……”
“嘻……看你紧张的样子,我不过就是说说罢了。”碧浪将酒盏往地上一丢,抱着手笑道,“我听说狐族的大长老从不出席清宵盛会的,因此许多妖族都只是听说过,没想到咱们福气这么好,正巧撞上他来,传言里说他美得令人神魂颠倒,其实我现在看来,也就是如此嘛。”
她的目光偷偷往玄解身上跑,显然意有所指。
可惜玄解未能成功良好地接受到她的脑电波,而是安静地喝着酒,无动于衷,碧浪试探地将手放在他的胳膊上,很快就感觉到了掌心传来炙热的灼意,她急忙收回手,惊诧地看着玄解,那薄情的青年只是淡淡觑了她一眼,告诫道:“别靠我太近。”
而后他没入妖海之中,碧浪恼恨地跺了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