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满意地点点头,“生得倒是挺Jing神,多少两银子?”
牙行的伙计见状,咧开嘴估了个数,管家从包里拿出了点碎银子,便打发他走了。
“认得字吗?”
“认得认得,幼时上过私塾的。”
管家嗯了一声,转头问一旁的丫鬟:“三公子屋里那个洒扫书房的小厮最近是不是回乡去了?”
那丫鬟点头,嫌弃似的瞥了瞥燕时玉,掐着嗓子娇嗔地瞪了管家一眼,“怎么又找小厮?家里那些家生子的小丫鬟成天削尖了脑袋想去侍奉三公子,明里暗里与我说了好几回呢。”
“绿荷姑娘说笑了,老爷不是说了么,考取功名前让下人别想那些劳什子的事。”
绿荷本也不是真心替那些小丫鬟说话,此时摩挲着腕上的金钏,笑眯眯地道:“是这个道理,我方才也是逗趣儿呢,这小兄弟生得白白净净的,倒能入了三公子的眼。”
说完绿荷便袅袅婷婷地走了,管家转头让一个小厮模样的领着燕时玉去了房间,又嘱咐了几句不得偷盗等等的,便放他们走了。
祁家家大业大,最次等的浣衣通厕的奴才奴婢们也住的正经六人小间,不似寻常富贵人家的丫鬟奴才们都是打的通铺的。且燕时玉是被管家派来伺候最是吹毛求疵的三公子,更是特意给他安排了一个书房隔壁的单独小间,就一方小榻并一床棉被,以一屏风隔了置在外间,方便晚上挑灯夜读的时候值夜用。
燕时玉放下少得可怜的包袱,便被引着去见了三公子,要是三公子看不上眼,他们还要再去寻人的。
虽说做鬼的祁宥燕时玉见了不少,这做人的祁宥,不算上回远远地瞄的一眼,燕时玉还是头回见到,心下隐隐有些兴奋。
第15章
行至书房,便听得一声“让他进来吧”,声音倒是与平常别无二致。
燕时玉行了个礼,眼观鼻鼻观心地立在一旁,“见过三公子。”
祁宥束了发,内里穿了件深青色绸衫,没有束腰,外面披了件白色的裘衣,见他进来便放下笔,懒懒地靠在椅子上,斜睨了他一眼,“比上次那个模样齐整些,就他吧。”说完扬了扬下巴,“叫什么名字?”
“阿玉。”
“唔,我们府上没有赐名的习惯,便照常叫着吧。”祁宥便不再看他了,提起笔又开始温书,“今日你先回房收拾收拾,明日开始来书房伺候。”
燕时玉回了房,便看见祁宥散着头发,半边身子落在Yin影里,抱着膝蜷在那方小榻上,见他来了,仰起头唤了他一声,眼神不知怎的shi漉漉的,眼尾泛着些红,带着些说不出的媚气。明明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厉鬼,却总是让燕时玉觉得不经意便有种芙蓉不及美人妆的颜色来。
“怎么了?”烛影绰绰间,祁宥只着了件单衣的身子越发瘦削,让燕时玉不由放缓了声音。
祁宥攥着被子道,“这是合明二十五年,我刚及冠,还在备考进士。这年恰逢北夷渠梁国连克汝南、河阳二城,恩师与辅国大将军方雍奉命退敌,此时应驻守泾川。”
“泾川?那你为何让我进祁府?”泾川离京城跑马需三日三夜,虽不至江南塞外,却也不算很近。
“唔,因为我发现,入夜之后我能附身于我的rou身之上,如此由我引荐,方便你入大将军麾下。”
“我们要参军?”
“正是。我思前想后,觉得仅凭那落梅一面之词尚不足为信,此役正是恩师与北夷正面交战,我们潜入营中,定能寻得蛛丝马迹。”
燕时玉点头,将外衣脱了,对祁宥道:“那你往里躺点,我要睡觉了。”
“我搂着你。”祁宥眨了眨眼,笑的眉眼弯弯,敞开手道,“凉快。”
此时已是入秋,京城地北,入夜更是清凉,燕时玉却也没有点破,钻进祁宥怀里盖上被子,闻着鼻尖寒沁之气,很快便睡着了。
果然次日晚间,祁宥便唤了燕时玉一同用宵夜。
祁府的宵夜很是丰盛,有用酱瓜、葱白、生姜切作长丝儿,香油炒了的瓜齑,用Jing肥的猪rou切作三寸长,以砂糖、花椒拌匀蒸熟的算条巴子,一屉冒着热气的薄皮春茧包子并一碟芙蓉饼,主食是一碗子料浇虾面,由几个小丫鬟用Jing致的食盒盛了,摆在书房外间的桌子上。
燕时玉白天给祁宥磨了一天的墨,只捞着喝点粗茶,就着几碟小菜咽了白面馒头,此时见这等规格的宵夜,已是食指大动,只是碍于身份,仍垂头立在一旁。
祁宥挥手让伺候的丫鬟都退了下去,夹了一筷子香脆的瓜齑,叹道:“几百年没有这等口福了,你还不过来吃?晚了可就被我吃完了。”
说着将那一整碗面分作两小碗,给燕时玉递了过去。
燕时玉喝了一口面汤,虾仁的鲜嫩与佐料的香味经过熬煮,尽数浓缩在汤里,当真是汤浓味鲜。燕时玉满足地挑起几根面条,更是柔韧滑爽,劲道十足。
“你何时把我引荐给那大将军?”酒足饭饱的燕时玉撑着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