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差这一次了。就在她双手撑地准备站起来时,一双手伸到了她眼前。
甄繁没理那双手,自己努力站了起来,嘴上倒是不输气势,“不好意思,又让您看笑话了。真的,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方我,每次我看见你都能遇见倒霉事,真的,我能不能恳求您离我远点儿?”
她没必要再装了,越装越像个笑话,从以前到现在,他哪次不是眼睁睁地看她装又不戳穿她,让她一次次丢人不自知。
说罢她连身上的土都懒得拍,直接走向自己的车,往前走的同时还挥了挥手,“拜拜了您呐,简少爷。”
“甄端阳,对不起。”
甄繁,端阳节出生,原名甄端阳,从出生那年她动不动就闹病,到五岁那年,她已经在医院里过了两次春节。她上小学那年,她爸特地坐车去崂山找大师给她请了个名字回来。甄繁后来一直想不通,大师出于什么目的,给她取名甄繁,她好像也并没有因为这个名字从此过上平安顺遂的生活。
大概是她爸给钱不够多,大师拿他开玩笑吧。
他俩最好的时候,简居宁当初为她有什么小名吗,甄繁的谐音容易让人误会,她顺嘴说了仨字,多少年没人这么叫她了啊。
晚间有风吹过,她没有扭头,“我不是说了吗,你不跟我分手我也要跟你散。我说的中国话您听起来有障碍?要不要我用英语说一遍。算了,毕竟我发音蹩脚。最近您投资的电影票房不错,真是恭喜您啊!我日子过得怎么样,都是我自己选的,和您一点关系都没有。您就算想当聂赫留朵夫,我也不是玛斯洛娃,我他妈没时间跟您玩角色扮演,您跟别人去玩那套救赎的戏码去吧,”
回家的路上,甄繁的眼前模煳了一片,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在他眼里她还是一个可怜虫。
家里还屯着罐头,甄繁继续窝在沙发上吃,甄言发来语音催她睡觉。
前几天甄言送了她一个香薰助眠灯,确实管用。
可并不是一下子就能睡着。
那些难堪的细节又在脑子里一遍一遍地重演,怎么也驱除不掉。
关于她和简居宁的第一次,别的都越来越模煳,只有那件洗得泛黄的白色胸衣一直在脑子里晃悠。
那件文胸,是她在街边的小店买的,没洗几次就发黄了,她一时又舍不得扔,心想干净就行了。
要知道会有那种事,她一定要换一件。
穿着睡衣起来清点自己的内衣,心想我现在他妈有钱了。
或许清点得太过兴奋了,怎么也睡不着。
躺在床上,连别的事情都清晰起来,当初即使算得是旖旎的片刻也让她觉得难堪。
那天他好像先弹了拉赫玛尼诺夫的第三钢协,然后他问她想听什么,接着便让她唱。
她唱的是小学六一儿童节上的表演曲目,没想到还能忘词儿,真是丢人。那架钢琴的色彩很特殊,她后来也没在琴行找到相同的颜色,她开始以为是停产了,后来才知道自己被贫穷限制了想象力,原来有些人是可以让品牌商给钢琴调色的。
他的指腹很粗糙,因为小时候就练琴的缘故,虎口的肌rou很发达,手能跨十二度。她想起他的手指在她身体上所引发的反应,暗骂了自己一声真贱。又在自己身上拧了几把,暗骂自己真是不争气。
翻过来倒过去地骂自己,骂着骂着,她把简居宁删除了好友。她要真做出成绩来,他自然会看得到。否则,都是徒劳。
她以为至少短期内不会再撞见他,没想到第二天下班又撞见了简居宁。
依然是夜里。
“谈谈吧,下次就不来烦你了。”他倚在车上双手插着口袋对她说,“车里还是外边。”
甄繁选了车里,丢人的空间越窄越好,“您有什么事,赶快说吧。”
“知道我当初我为什么跟你分手吗?”
“你有意思没意思?拿这事儿一遍又一遍地羞辱我,我他妈配不上你,我有自己自知之明!”
“是我配不上你。”
“您跟我这儿玩什么谦虚?你说1+1=3有意思吗?你要没别的可说,我就下车了。”
在这个月色很好的晚上,简居宁终于把预想中的台词说了出来,“我当时在英国出了车祸,后遗症就是那方面出了问题,像我这种情况,当时和任何一个女孩儿继续下去都不道德。你这人又善良,我要跟你说实话,你势必不能抛弃我而去,而且我不认为任何一个男的能把这事儿宣之于口。”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你知道那方面是什么意思吧。”
甄繁摇了摇头又马上点了点头。
“你要抽烟吗?”简居宁从银制烟盒里拿出一支烟。
“不用了。”
她不抽烟,倒还好。这样想着,简居宁点燃了自己手中的烟,他打开车窗,冲着外面喷云吐雾。
今天倒是没什么星星。
“那你现在……”
“现在也不行,以前纯粹是生理原因,现在生理原因加上心理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