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嫁出去做正经官家娘子的,排场倒不小。小花的嫁妆也很丰厚,贾敏赏了一份, 黛玉又另赏了一份, 不比贾敏赏的那份薄。昭玉、吴钧、辰玉念及她平日的贴心照料, 都给了几件好东西, 就连妙萱也送了一对儿金镯子和一支金钗以作添妆之礼。
她那夫婿——楚王府都尉将历年所积俸银、赏赐拿出来,在扬州城买了一个三进的宅子,与盐政衙门只隔了一条街。看着泪眼婆娑舍不得上花轿的小花,黛玉握着她的手,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花含泪一再嘱咐青岫,道:“你上些心,千万照顾好姑娘。”
一脚踩在轿沿儿上还频频回首,一手掀起盖头, 眼里含着泪, 嘴角紧紧抿着,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要哭的表情。贾敏看了她一会儿, 上前道:“傻孩子,今儿是你的好日子,可不许再哭。”说着亲手为她盖好盖头,“快走吧,别误了吉时。”给那两个陪嫁的小丫头使眼色, 让她们扶小花上轿。
大红喜轿、大红衣裳的迎亲队伍,将眼前渲染成一片火红的颜色,比盛放的玫瑰花园还要鲜艳。
看着那鲜艳的红色渐行渐远,黛玉心头忽然有些落寞。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没来由的便袭上心头,仿佛自己忽然置身于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中,天地都辽阔无垠、无边无际,而自己只是一粒尘埃,随着狂风暴雨飘零,没有着落似的。
这一刻她才意识到,小花在她心里的分量,恐怕比她以为的要重些。
毕竟也是朝夕相处许多年,感情自然是有的。
忽然,黛玉感到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那只手暖暖的,很有利,瞬间便把她的心拉回了先是,又着有落了。
侧首,对着那只手的主人甜甜一笑,轻轻叫了声:“钧哥哥……”
贾敏一手牵辰玉,另一手搂了黛玉、吴钧,看看左手边,又看看又手边,脸上露出十分疼惜的神情,“可累了?孩子们。”发嫁仪式繁琐又耗时,全程他们三个都跟着,贾敏怕他们年纪小吃不消。
被忽略的昭玉在旁边看了贾敏一眼,酸酸的道:“娘怎么不问问我?”
贾敏好笑,嘴角忍不住上翘,嘴里却道:“你有什么好问的,都多大了。”
昭玉立刻嘟起嘴,道:“我才十岁,娘就不把我当孩子,有好事也只想着弟弟妹妹们,不公平!”说着便扑上去,抱住贾敏的腰撒娇,强烈要求获得公平对待。
贾敏被他缠了好一会儿,享受够了大儿子的撒娇卖萌,才拍着他的脑袋道:“好好好,公平对待,以后娘对你们一视同仁,可好不好?还不放手?”
昭玉忙松了手,眼睛还看着贾敏:“娘说话可要算数。”
贾敏微微一挑眉:“娘说话何时不算数了?”
一家子嘻嘻哈哈回了正房。小花虽是以林府侄女的身份出嫁,但她到底是丫鬟出身,林家并未大肆宴客,十几桌宴席坐的都是林家的下人。一时主仆齐聚,倒也热闹。
进了十一月第一天,便下了一场大雪。
因小花的婚事,昭玉向书院请了几天假,原本初一便要回去的,偏赶上初一大雪,山路危险,林如海不放心,便索性不让他去了。圆阳书院规矩虽严,但林如海的面子那些夫子们多少还是要给几分的,既然林如海发话,昭玉便放心翘课了。
昭玉是闲不住的性子,雪下最大的时候便鼓捣着黛玉、吴钧、辰玉去打雪仗,被嬷嬷、丫头们死命拦着,连贾敏都搬出来了,才管用。
他心里火急火燎似的,一直盼到雪停,拉着黛玉便往雪地里跑。
黛玉招手叫吴钧,辰玉也跟了过去。
几人疯玩了一阵,回到屋里坐在熏笼旁取暖,楚王派人来,说雪后动物出来觅食,而且跑得慢,正是打猎的好时机,他要带人出城打猎去,问吴钧去不去。
吴钧听完先看黛玉,他想去,想让黛玉跟着。
昭玉早就想打猎了,可惜林如海忙,没时间,二则他是个标准的文人,对打猎这等事不大感兴趣,这会子听说楚王要去打猎,便一力撺掇吴钧去,不管黛玉去不去,只要吴钧去,他便能跟着去了。
但显然,吴钧是看黛玉的态度,于是昭玉开始撺掇黛玉。
最后当然是吴钧、黛玉、昭玉都去了,连小白狐也跟去了。
楚王府在城东三十里外有一处田庄和山林,占地面积大,野生动植物种类繁多,这次的目的地便是那里。
这一去就是三天。
回来后才知道辰玉竟身染重病,已是奄奄一息。贾敏哭的一双眼睛肿的跟桃儿似的,林如海也满脸疲惫,眼中红血丝看的人胆战心惊,黛玉料他最少两天两夜没睡了。
一问,可不是,他们走的当晚辰玉便病了。
三更天的时候开始发烧,下人们不敢拖延,当即便禀告了贾敏、林如海。夫妻二人立马起床更衣,一看辰玉小脸通红正说着胡话,伸手一摸,额头烫人,唬的当下便命人请大夫去。
大夫连夜来瞧,丸药煎药都开了,又用温水擦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