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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容渊被关的第二日, 再过三日, 玉帝便会开鼎检查,然后拿容渊化成的血水给她捏一个心脏, 安回她的身体里。
白九川坐立不安, 直到来了这儿看到这鼎才稍稍宁静。她告诉自己,定是因为她不想接受容渊这样卑劣冷漠的人化成的心脏才会来了这里。她要将容渊放了, 按原计划, 教他承受万年内心折磨,而不是在三日后,与他一了百了恩怨两平, 让他择个干净!
可任她资历老,也算见多识广,对这鼎却无从下手——她不知道这鼎被设置的吸引与释放咒语。她仔细地观察它的日月辉纹, 这是一个又一个相连的图案,完全重复,简单明了,没有任何有用信息。
她摸着纹路,探着身子往里头看,这时,一股巨大的吸引力突然出现,将她猛地吸了进去!那股吸引力平静下来,她被摔到混沌中,周围是一个完全黑暗的空间,细看时会发现,有时而出现一个淡淡的亮点。一股没由得的恐惧席卷了她,突然,其中一个亮点逐渐扩大,形成越来越大的光斑,她下意识地往黑暗处逃,却比不上光斑扩大的速度:“容渊!”
她被光斑吞噬,浓厚的黑暗里,什么也没留下。
鹤沙台。层层幔帐被风吹动,露出桌案上,刚刚醒来的人。割裂的记忆使白九川恍惚了一瞬,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案上,她还紧紧握着那一根白玉簪,而写着容渊生平的一摞子纸张都没了。簪子上还滴有她的血迹,食指尖的伤口未愈,她深吸一口气,将簪子收在怀里,走出去。
晨光熹微,守在门外的女官见她出来行了一礼:“陛下。”
白九川看了看她:“我进去多久了?”
女官的目光变得奇怪:“您才方方进去。”
看来国师的死对陛下的打击并不像表面那么小,女官同情地想着。
白九川颔首,望了望周围,经脉中流动的仙气无影无踪,高楼画栋连着天边的青色山川,一切都没有异样,好像一切只是一场大梦,按了按手指,隐隐作痛的伤口又提示着迷茫的女皇,这一切可能没那么简单。
她又回屋子里转了一圈儿,与记忆中毫无二致。
“走,去看看国师。”
女官应了声,随着白九川下了楼梯,穿过一个长长的走廊,来到一处底下冰室,冰室里白雾腾腾,一进门口,便冻得女官不自禁打了个哆嗦,紧紧衣裳。白九川看她一眼,吩咐道:“在这儿守着。”
白九川好像感受不到寒冷似的,一步步走进去。嚣张的冷气令她的眉毛睫毛上了白霜,她提高警惕,推开里屋的门。
这里头放着一冰棺。
冰棺里放着与她纠缠了许多世的人。
她走过去,隔着冰棺透明的盖,凝视着里头安静躺着的人。
容渊的脸上也凝了层白霜,漂亮的桃花眼合着,淡粉色的唇变成死人的青紫色。
白九川推开冰棺的盖,惴惴摸上他的脸,将手指划到鼻尖,没有呼吸。有划到胸膛,没有心跳。死得不能再透了。
她又合上冰棺,走到女官身边:“回宫。”
一天无心政务,所幸她从来懒散不羁,也没人觉得不对。夜里,白九川觉得口干,穿着中衣下床喝水,温热的水流流过干涸的食道与胃,让她这才有了些真实感。
一个冰凉的怀抱贴上来。
她被冻得一抖,没有回头,放下茶杯,直觉道:“容渊?”
环着她的手臂渐渐收紧,她低下头瞥了眼,只能看见自己的衣衫动了动,冰凉的气息贴到她的后脖,冷气流动,窜进她的衣衫,让她有点儿受不了。冰凉的舌头在她的耳垂缓缓舔舐,脊背发凉的感觉实在不好,她皱了皱眉,语气严肃了些:“容渊,是你么?”
骤然回头,身后什么也没有。可那个冰凉的怀抱还在贴着她。
冷气继续侵入。
她被挟持着,走到床边,衣衫一件件落到地上,床帏被勾放,冰冷蔓延全身。
她产生一种屈辱感。
忽然,一声低笑在室内响起:“陛下,是臣。”
下一刻,容渊得到了他想要的。
白九川与冷气双双躺在像是快要结冰的大床上,她望着身边的虚空冷静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的一缕发丝被撩起来,在空中一抖一抖,好像被人握在手里把玩。
“就是您看到的这样。或者,”那声音顿了顿:“您希望是怎么样的。”
白九川沉着脸将发丝拽回来准备下床。
被一只冰凉的手拉了回去:“别急,臣慢慢告诉您。”
“您该猜得到,这里都是假的,是日月鼎的骗局。臣也是三年前机缘巧合得到溯游笔,才知道的这事。”
“日月鼎以虚构的轮回化人魂魄,臣便以溯游笔逆转轮回!”
“这一世结束,就是第五日。”
大床咿咿呀呀摇了一夜,断断续续的解释才完结,白九川累得昏睡过去,已经没有力气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