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眼眶微热,两行清泪流了下来,扑在沈益怀中轻轻抽泣。
她嵌得更深,感受沈益的气息和温度。知道他还好好的,而不是像她重生前所见,独自抱着她的尸身在大雨滂沱里痛哭,被恶狼撕咬。
想到这里,她哭得更凶,沈益身子一顿,向后退了一步,微微拉开些距离,焦急道:“怎么了?可是伤到哪里了?快让我看看,哪里痛?”
卫黎猛摇头,将哭花了的娇嫩脸蛋在他胳膊上蹭了蹭,两手还抓着他腰侧的衣服。
“将军,你的手……”一名部下突然出声道。
卫黎慌忙低头去看,映着屋里昏黄的灯光,沈益手腕的伤又裂开了,鲜血透过纱布浸了出来。
沈益瞪了那人一眼,背过手,道:“没事的,我们先进屋吧。”
“不行,我得去找个大夫来。”卫黎眼泪就没停过。
沈益忙拉住她,“真的不用,你这里不是有些药材,替我敷一下便好。”
卫黎忙应下来,把人拖到屋里按在床上,又到小柜中把所有的药材都翻出来捧到他面前,这才反应过来,他怎会知道家中有药材呢。
听她这么问,沈益一愣,“这……我想你之前一个人住在这儿,家中定会备些常用的药材吧。”
见她还探究地看着自己,又补了一句,“没想到果然有。”
可卫黎挠了挠头,扒着那一堆药材发愁,“那个,你认得哪些可以止血止痛吗,我不太会。”
沈益无奈摇头,有些心疼这丫头以前要是病了,是怎么过来的。一面挑选出几样药材,柔声嘱咐她先去捣碎。
卫黎不敢耽搁,连忙一路小跑去捣药。她捧着药罐回来的时候,就见沈益两臂撑在膝盖上,右手抓着左腕,地上又滴了一小滩血迹。
卫黎忙替他拆了纱布,轻为他敷药,“会有点疼,你忍着点啊。”
沈益轻笑一声,“这点伤算什么,在战场上被人捅一刀,砍一个大口子,都能继续厮杀到天亮。”
卫黎上药的手一顿,眼泪又滑了下来。
沈益见她不说话,才抬眼看她,见她睫毛上沾着细密的水珠,恍然发觉自己方才说了些什么浑话,连忙道歉:“你别哭,是我不好。战场上的军医也是很好的,所以我才……啊!”
卫黎思及他过往不易,又听他见自己担忧,慌忙解释的样子,一走神,手下没了轻重,药草煞得伤口生疼,沈益这才痛哼了一声。
卫黎抬头,故意撅嘴道:“还知道痛啊!”
沈益抿唇,无辜地眨了眨眼,卫黎拗不过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见她不再胡思乱想,沈益又道:“那道士我命人看押起来了,明日白天才能去提,今晚nainai还在气头上,我想,得真的先委屈你在这儿住一晚了。”
“这有什么委屈,倒是你,今晚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事了,你先回府去吧,让府中大夫给你好好瞧瞧,这么胡乱包扎不行的。”
沈益将袖子放下来遮住伤口,道:“不碍的,早些歇息吧。”
卫黎从柜子中抱出一些干净的被褥,在床上铺好,将欲起身的沈益又按了下去。“你是伤号,必须睡床。”
“不行,你呢?”
卫黎拘谨道:“我们两个挨着,都睡床上罢。”说完自己乖巧地滚到床里面去了。
她觉得她好像又做了一件对不起尹飞卿的事。可是二人成婚之后,沈益对她处处体贴,无微不至,说她心上没有一点波澜是不可能的。而现在沈益又因为救她再次受伤,就当,她是在报答他吧。
沈益沉沉睡去,周遭仍是漆黑的雨夜,他又梦到那十几匹野狼,可他折了树枝,抵挡不过,不但自己身上被撕咬数处,就连怀中那人也被伤到。
而怀中人已不是方才娇娇软软、香香暖暖的身子,而是一具用破草席子卷起来的、冰冷的尸骨。
他跪地痛哭,暴雨冲刷在他的脸上,一声一声,却始终唤不回他的卫黎。
危险的气息再次逼近他们,那匹领头的狼再次跃起,沈益周身一颤,猛地醒了过来,伤口处仍旧火辣辣地疼着,一颗心脏在胸腔里仿佛要跳出来。
沈益第二日在校场忙了一天,各方打听,思索如何处置那名道士。天擦黑的时候,医官正要为他换药,就见秋歌急冲冲赶来,眼角挂了泪。
沈益听她说完,当即坐不住了,不顾医官劝阻,将伤口胡乱一包就提剑而去。
原来老太太还是放不下心魔,夜色侵袭的时候,更加闹着要将卫黎赶回去。说是那棵梧桐树是镇邪的,一定要赶她回老宅住几天。
卫黎倒无所谓,心道此番正好,她便当做是归宁了,虽然已经并没有什么亲人。
老宅中,卫黎只点了一根蜡烛,借着熹微的光芒,继续写她的稿子。这年春天说来也怪,雨水特别多,这时候屋外又开始下雨,刚刚要暖和起来的天气又冷下去。也许是入夜更加寒凉,她总觉得后脊梁一阵阵发凉,似乎院子里某处有一双双绿眼睛在盯着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