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都聚集着黑压压的人头。
周岐的力气一点点消耗殆尽,肌rou因牵扯而酸痛不已,他随意瞥了下面一眼,忽然想,要不放手吧,早跳晚跳都得跳的。
然而底下徐迟忽然冷冷地开口:“那束光线不见了。”
“什么?”周岐正与打滑的手指作斗争。
“三点钟方向,那里刚刚有人拿着手电筒在照我们,他们五六个人共享一块甲板,现在光不见了。”
“什么,什么叫不见了?”冷湫抱着周岐的腿,牙齿直打颤。
汗珠滴落眼帘,周岐眯了眯眼。
“那人呢?”
“人也不见了。”
倏地,海面上爆发一阵sao乱。
某点聚集的人群不知遭遇了什么,呼啦啦全部散开。
光束在海平面上乱飞,人们看见一处黑沉的水域被染成诡异的暗红。
“啊啊啊啊啊!”
有人扯着嗓子尖叫,人们立刻循声望去,尖叫声却戛然而止。原地连个影子也没有,只有一圈圈荡开的血色涟漪显示着方才那里发生了某种糟糕的事。
周围一下子静极了。
恐惧扼住了人们喘息的咽喉。
周岐越发竭力攥紧了栏杆。
海底似乎潜伏着不知名的怪物,它们在暗,我们在明。
徐迟死死盯着起伏的海面。
“在那儿。”他低声急急地道。
在他指的方向,只见一条rou白色的蠕动的触手正从背后缓慢靠近一位女士,女士的全副心神都放在抓紧眼前的木板上,她的同伴注意到了,惊叫出声。紧接着另一条触手从海面下纵然跃起,一下子扎进同伴大张的嘴里,直接贯穿后脑而出。
所有人都惊呆了,人在极端恐惧时根本做不出任何反应。
那可怜的人就这么抽搐了几下,成了一具悬挂的尸体。
而后人们借着海面的粼粼波光看清了杀人怪物的模样。
那是个巨大的rou球状的生长着无数触手的东西,它探出海面的硕大脑袋上,滑腻的死白的皮肤上下撕裂开来,绽裂着老太太没牙rou嘴般的豁口,但裂开的皮肤里不是肌rou或骨骼。
而是一张张口腔器官。
当它肿胀的两腮因吸水而膨胀时,就露出腔口里鲨鱼般的利齿。
那根串着尸体的触手缓缓蠕动着,把食物送进其中一个腔口。
呼啸的海风把清晰的咀嚼声送入每个人的耳道。
“……”
头顶的周岐低声咒骂了一句。
手心里一片chaoshi,徐迟仰头,扯扯嘴角苦笑:“看来NPC确实没骗人,在淹死之前,我们可能先得充当鱼食。”
“啊啊啊啊啊我老怕触手了!”冷湫简直崩溃了,小脸一片煞白,“平时我八爪鱼鱿鱼章鱼都不吃的!你们也别吃我啊!”
徐迟听了,表情有点微妙,说:“巧了,我也不喜欢触手冠动物。”
周岐咬着牙:“我觉得现在不是讨论口味的时候……”
人们争相奔逃。
海里的人拼命往远方泅游,还在船上吊着的人凭借本能拼命往上爬,往上往上再往上。
很快,船头因承载了过多的重量彻底倾覆,兜头盖住了它身上挂着的人。
寒凉海水浸没身体的刹那,一道滑腻的软实柔韧的东西勒住了徐迟的腰,恐怖的大力把他往更深处拖去。
下沉的速度异常地快,缺氧的窒息感随即使大脑陷入迷蒙,在清醒的最后一秒,他只来得及松开周岐的手。
*
浑身无比舒适,像泡在温暖的水中,回到了母亲的子宫。尽管自己连一秒也没在传统意义上的子宫里待过,但不妨碍他用这种比喻来形容自身感受。
徐迟冷不丁睁开眼,发现自己漂浮在黑蓝的海水中,安然无恙。
在他身边,与他处境相同的通关者们都还处在昏迷状态,无力的手脚随着海波起伏摇晃。
不时有鱼和海藻在眼前飘过。
这是哪里?海里吗?
没有氧气,他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徐迟抬起手,发现手上覆盖着一层透明薄膜,薄膜shishi滑滑且富有弹性,他又检阅身上,发现薄膜遍布全身,把他整个地包裹在里面。他试着深吸一口气,发现源源不断的氧气在薄膜内产生,如此看来,这层屏障不光能供氧,甚至为他隔绝了海水。
这就是他没淹死也没呛水的原因了。
那么,这层薄膜是哪里来的呢?
徐迟把目光投向了手腕上的手链。
此刻,这条黑曜石手链正发出璀璨明亮的白光,那光线的强度,几乎可媲美普通的海下探照灯,光束直直地穿透黑沉的海水,开辟出一方可视天地。
于是徐迟得以看清他脚下的“城市”。
那是座灰突突的不知因何原因而沉没的都市,Yin郁而昏暗,与大陆上每一座废弃的被烟尘笼罩的工业城市别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