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那么多的苦,又救过你,皇上可不能忘了今天承诺过哀家的。”
望着任太后看向自己的眼神,谢元思有一瞬间的愧疚,但他已然不会让旁人看出来一丝一毫。
“朕知道。”他顿了一下,又继续道,“朕知道她于母后有多重要。”
任氏伸出手去摸了摸养子的头,道:“你是好孩子,她也是。”
又问:“害她中毒的那几个人如何了?”
“康国公来求了朕,将其堂弟带回家处置,朕允了。”谢元思破天荒地又补了一句,“姜家卖官鬻爵已然覆灭,裴宜晟当时也从旁拿了不少好处。”
任太后不是不知道女儿那段日子的处境,又比了比在宫里的顾灵萱,一时连自己也说不准女儿是嫁去了康国公府比较好,还是进宫比较好。
她似是想起了什么,问谢元思道:“那时说了薇儿来日能封皇后,她若是真的进了宫,又会如何?”
任太后没
有期望到能得到一个答案,果然谢元思也并没有来回答她。
太后心里顿时明镜似的,如今却该说顾灵薇是选对了,与其将自己关进一个牢笼,不如及早抽身离开的好。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终是忍不住说道:“是哀家想错了,皇后终究只有林氏一人。”
她心心念念要她得到一切的女儿,原来还是比不过别人,又差点因为她一时的错算,而进宫被人一辈子压制,从此陷入无休无止的争夺与算计,这宫里可不似一般人家,只要进来了这个地方,除非是死一辈子不得再出去。
任太后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竟出了一身冷汗,颇有虎口逃生之感。
“母后是爱女心切。”
任太后闭上眼睛揉了揉额角,过了一阵子之后,她又开口道:“薇儿的妹妹还在宫里,我不放心她。”从顾灵萱进宫起,她就没想让她活,只是人一进宫就动手未免让人非议,只等时机再合适些便动手除了顾灵萱,哪知自己也是谢元思的网中猎物,横生枝节到如今已是再无余力除去一个宫妃。
谢元思其实早知太后让顾灵薇去杀了顾灵萱生母一事,也知太后此时再重提此事,无非也是担心日后顾灵萱知晓会对顾灵薇不利。
太后在遇上与女儿相关之事时总是昏招频出,谢元思倒有些想笑,他又怎会去替任太后杀了顾灵萱呢?
“朕答应母后,不会让人伤害她。”
太后立刻便意会了,她笑着摇了摇头,似是在自嘲,这回的事情顾灵萱因与顾灵薇亲生姐妹的关系也被牵连其中,甚至是先将她拿来开了刀,林皇后是林家的人,那么其实无形之中顾灵萱早已是任氏一系,不管太后与崇恭伯府有何等的恩怨,在众人眼中,都比不上顾灵薇和顾灵萱斩不断的血缘,同出一脉,而太后又确实是顾灵薇千真万确的生母。
顾灵萱是谢元思拿来非常衬手的一颗棋子,他不会想要任家再送一个女儿进宫,那么顾灵萱正好就能够用来平衡后宫,以防林皇后坐大。
至少在下一个更有用的棋子出现之前。
任太后已不想再说什么,她只道:“皇上记住今日所说。”
“母后,朕不会让宫里的手伸出去害她。”谢元思又重复了一遍,很是笃定。
“哀家知道,你能拿来她威胁我,却不能容许其他人动手,是与不是?”
谢元思点了点头。
该说的话都已说完,任太后等着谢元思自己离开,却不防听他问道:“母后如此珍爱她,那我又是什么?”
任太后似是诧异又似是不解,口中不知喃喃了几句什么话,最后道:“你是我从小养大的儿子,也是天下人的皇帝。”
谢元思突然起身,跪坐在任太后面前,将头靠在养母的双膝上,轻声说:“母亲不要怪我。”
任太后见此情景心中五味杂陈,眼中酸涩,终是掉下一滴眼泪来,抽泣了半晌之后,才道:“既是你想要,又为何不先与母亲来说?”
谢元思不语,这倒在任太后意料之中,她又自顾自道:“你这孩子,从小话就那么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亏待了你,才不敢多说话。”
任氏忆起当年,谢元思被抱给她时,她才刚进宫没多久,那时也没想到过自己今后不会再生下亲生的孩子。
谢元思的生母只是个品级不高的妃嫔,死了也没多少人放在心上,倒是她生下来的二皇子不少人记挂着。
有视作眼中钉的,也有想抱去养的。
先皇却只相信她。
那时任氏正与亲生骨rou分离,谢元思这样的未免让她心生怜爱,想也不想就答应抚养他了。
谢元思比顾灵薇大上一点,却瞧着很是瘦弱,趴在ru母怀里一点声响都没有,看了任氏一眼便怯怯地转过头去,像是不敢再看她。
这让她无端端想起顾灵薇还在她眼前时的场景,被她养得不知多好的一个孩子,白白嫩嫩还胖胖的,周遭仆婢环绕,只怕伺候得她不开心不舒服。
和眼前这个孩子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