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菊又有些忧虑,比起将军夫人那样的公家女子,她的身份实在低微。阿菊盯着地板,笑容渐渐散尽,简直痴心妄想。将军岂是她能攀上的,还是老老实实做个听话的侍女,若做得好,将军夫人或许会留她长久的做下去。如此一来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家中日子不必过得像以往一样拮据,二来,就算明知是在做梦,能够日日见到将军也让她心满意足了。
“你母亲可与你说了些什么?”将军敲着桌子发出沉重的声响,阿菊对他话中的意思不太了解,但自从母亲病了以后她就来将军府做工,平日里回去得也晚,往往是见不着醒着的母亲的。她仔细想了想,却发现自己这些日子来实在与母亲说过一句话,便摇了摇头。将军停下了敲桌子的动作,又问,“可与她请了医师?”
“家里实在拮据,”阿菊说得有些窘迫,“父亲依着病症拜托医师的学徒去问问情况,学徒隔日就为母亲开了几味药,却总不见好转,夜里常常喊叫,又道不出一个所以然,这几日里……这几日里神志不清似的,让人不知道如何是好。”
阿菊噙着泪,说得断断续续的,一副柔软的女儿家模样让将军眉头皱的更深了,他叹息,道,“莫慌,我替阿菊请了医师便是。”
“殿下慎言!”阿菊听到将军的称呼惊了一惊,她跪倒在地,冷汗直冒。俗话说得好,隔墙有耳,倘若是让旁人听去了传到将军夫人耳朵里面,她这一生便无法安宁。
“好好好,”将军扶她起来,她却一动也不敢动,全身僵硬着继续跪着,将军语气一变,严厉道,“起来!”阿菊吓得立马就站了起来,面色苍白让人好不心疼,“我又不会吃了你,那么怕做什么。你长得这样好看,比美惠子那样的公家女子竟更像公家女子些。”
“不敢……不敢与美惠子殿下相提并论,殿下天姿国色,我这样的乡野丫头,岂能比较。”
“谦虚。”将军大笑,模样高兴得紧,“她不及你这般可爱,整日里冷着一张脸,跟我竟不像夫妻,像是上下属关系。我的部下何其多,只想要一个知我心意,全心全意支持我的温柔妻子罢了。”
“美惠子殿下正是温柔如水的知心人,她与您般配极了。”阿菊说得不如方才那样畏畏缩缩了,她已经完全明白将军的意思的,如果将军只是言语上的戏弄,她尚要担心别人误会她勾引将军。而现在看来将军确确实实对她有些意思,她也对将军暗生好感,竟是一拍即合。虽身份低微,但所能够做个妾氏与将军享百年之好,也是福气。
“她什么样子我还不明白。”将军握住了阿菊的手,“怎如此凉?冬日里寒冷,要添些衣裳了。快喝些热汤暖暖?”虽是问句,但将军却已将汤递给了阿菊,阿菊犹豫不决,将军失声笑道,“我不爱喝,你快些喝吧,免得美惠子进来了见我不喝,又要责备于你。”
“谢谢殿下。”阿菊喝尽了姜汤,又用将军递过来的手帕擦拭了嘴角,“殿下待我如此好,我竟不知该如何报答殿下。”家中子女颇多,她是最大的那一个,父母都言做人姊姊本该礼让着弟弟妹妹们,无论是吃食还是服饰,她全是捡得最坏的,弟弟妹妹们不要的来吃来用。将军是第一个对她柔声说话,给她汤喝,问候她冷暖的人。阿菊心中一片柔软,泪汪汪的眼睛里像是装着将军整个人,从上到下每一寸也不放过,可她的嘴巴闭着,就是说不出别的感恩的话。
“越发可爱,再哭下去我要疼心了。你能让你的殿下心疼?可是犯了大过错了,”将军笑盈盈的,“公卿们说我放浪,平民当我是豺狼,上头那位看着不动声色,其实心里也几番思量将我的权力架空。经历了这些我都不曾哭,你哭什么?”
“殿下是将军,我怎可与您比较,哪里比得过您。”阿菊听得心疼,将军也不甚在意,他罢了罢手,示意阿菊开窗。阿菊也觉得屋子里闷的脑袋疼,慌忙去开了窗,却不见背后将军眼神幽深,意味深长。
日子过得飞快,七天后阿菊的母亲去了。将军派的医师反反复复来了好几道,最后都没能够阻止她的死亡。也在这一天,将军告诉阿菊,他要娶她。
阿菊悲喜交加,不知如何是好,只言先放一放,到年后再讲。将军也不强求,索性与将军夫人讲,让阿菊直接代替了她母亲的位置,做了将军府的侍女。美惠子原本不太爱看见阿菊,见她母亲死了,正好有了理由辞去她。但将军却拒绝了她的要求,执意要留下阿菊。美惠子沉默了半响,惨惨一笑。
“殿下心里竟不曾有我半分位置?”美惠子虽心中哀愁,却依旧平平稳稳的将每日都要送来的姜汤放到了将军的桌子上,而她看到了桌上铺着的宣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大字,是阿菊的名字。她抓起宣纸摆到将军面前,也忘了平日里的礼义,对着将军嘶吼道,“你教她写字?你竟教她写字!”
将军如同平时一样沉默,美惠子呆呆的坐在地上,无声的流下来泪水,她问,“为什么?我做得还不够好吗?你到底要怎样,是要一个侍女也和我坐上同样的位置,以同样的自称来面对世人吗?你娶了那么多侧室,我可曾与你闹过,可这个,我偏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