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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月心口一紧,大门忽然开了。
罗彪黑着脸退出来,米黄色的衬衫上,酒渍在相当显眼的位置。
看见辛月,他愣了愣,然后脸色更沉,“你来做什么?”
辛月平静答:“来看看他。”
罗彪皱眉,“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辛月没说话。
罗彪是真的搞不懂他们年轻人究竟是在谈恋爱还是在过家家,这么翻来覆去的折腾,任谁也受不了,更何况,辛月那天已经做了选择。
“你既然选择了邵凯,又何必再来这里看笑话?他现在心情很不好,我劝你没事还是赶紧走,他见了你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动静。”
罗彪这番话已经说的相当克制了,他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婊*子之类的词,他的储备量倒是很足。他没对辛月恶语相向,就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辛月了然。
她微微颔首,转身欲走。
脚尖刚刚转了方向,又像想起了什么,辛月回头说:“承建的事情,我听说了。如果他有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
“不需要。”罗彪冷哼一声,“你还是留着劲照顾邵凯吧,听说他快死了。”
辛月闻言一顿。
她望着罗彪,他朝她咧了咧嘴。
辛月心下一沉,皱了皱眉,没再停留。
*
邵凯住院这段时间,辛月白天泡在医院,晚上还要顾店,学校的课程落下了许多。
导师打电话来问她的时候,辛月提出了退学。
辛月是个做事情很果断的人,她能在电话里说出退学,说明她已经作出了决定。
隔天她就去了学校,办了手续。
从办公室里出来,她碰见苗淼。
苗淼看了她一眼就准备跟她擦肩而过,辛月却将她叫住。
“寝室的钥匙,能借我一下吗?我的钥匙丢了。”
苗淼本想拒绝,但回身看见她手里拿的是退学申请,她不由睁大了眼睛:“你也要退学?”
辛月一怔,“也?”
“前两天那个大哥模样的男人来给易宣办的退学,你不知道吗?”
苗淼说的,约莫是罗彪。
易宣为什么要退学?
辛月蹙眉。
苗淼最终还是把钥匙借给了辛月。
辛月虽然一直没有在学校里住,但宿舍里一直留着她的床位。
这个时间,寝室里的人都在上课,辛月一个人收拾东西,倒也清净。
她留在这的东西不多,几件衣服而已。
她真正想拿的东西,不是这些。
辛月把衣服逐一叠好放进手提袋里,清到最后一条裙子的时候,从里面掉出了一个iPod。
在这里放了这样久,剩余的一点电量勉强支撑着开了机。
辛月带上耳机,点开播放,温柔的月光曲倾泻而出。
距离上次在这间寝室里听这首曲子,已经过去一年了。
这一年,变化太多了。
不知道下一年,他们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辛月收拾好东西,到宿管那里签了字,罚了款,正准备走的时候,她接到了江美的电话。
*
承建。
辛月在地库里停好车就匆匆往楼上赶。
一辆黑色的宾利停在电梯间旁边的车位上。
辛月觉得眼熟,脚步却没有停下来。
刚才江美在电话里说,她和易爷爷要揭露她的罪行。
辛月不知道江美是怎么知道易爷爷疗养院地址的,但易爷爷的身体状况根本经不起折腾。
一路过来,辛月一直觉得很不安,一股强烈的要出事了的预感在她心头萦绕。
还是那间会议室,里面坐满了人。
易爷爷坐着特别定制的轮椅,被江美推到了主席位。
几个股东坐在会议桌两端,紧紧挨着江美和易爷爷。
易宣坐在他们的对立面,身边只有罗彪一个人。
他靠在宽大的老板椅中,背部佝偻,黑色的衬衫在他腰腹间堆积着一些褶皱,敞开两颗扣子的领口歪歪斜斜的露出了一片锁骨。
他脸色苍白,修长的手指撑着额头,Jing致的侧脸布满寒霜。
辛月突然闯进来,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了她,唯独他没有。
辛月暂时顾不得他,她奔到易爷爷身边,担忧地握着他的手:“易爷爷,您没事吧?”
看见辛月,易爷爷呆滞的目光终于有了焦点,他说不出话,只有“呼噜、呼噜”的声音从他喉管里发出来。
他看起来很烦躁不安,指甲深深地掐进辛月的手背,眼珠不断向后转动。
易爷爷身后站着的,是江美。
“易爷爷,你别怕,没事的,我很快带你……啊!”辛月正要安抚他,却没有防备被江美一脚踹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