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拿出来。
这人虽一向看起来温润平和,却也有些别扭,心绪起伏之时,旁人,还是莫扰的好。
让他一个人平静一下,有利于大家都好。
否则,他一定会在别的地方找补回来。
她如今,可是不得不听他的吩咐补身子。
所以说啊,得罪什么人,都不能得罪大夫。
就算不能给她喝极其苦的药,也一定会让她吃别的很苦的食物,她身边的人,还相信的不行,说什么他是为了自己好。
“陛下,没追到。”不多时,马车外便跪了一人,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应当是三人,分三个方向走,轻功皆是不弱,显然是动手之后连是否得手都不再查看,直接便退了。
抱着一击必中的目的,或者是,就算失手,也不恋战。
他们分开追了,但是没追上。
“查。”程臬极其缓慢的动了下眼皮,声音肃杀,“放出消息,宁安侯为护驾,身受重伤。”
“是。”外面那人应的并不熟练,声音有些生涩。
他是暗卫,一向主子吩咐了去做便是,极少有应是的机会。
但是今日情况不同,他觉得,还是应一声较好。
马车里的人,声音虽依旧镇定,仔细一听,却是有些微微发抖的。
躺在软垫上的人,容色Jing致,却是脸色苍白,额上还有细汗。
她的内力还未恢复,虽出于对危险的敏锐避开了一些,身体却还是有些承受不住。
“是朕对不住你。”程臬在电光火石之间想到了许多,前世今生,纷纷杂杂,几乎是往事铺面而来。
到最后,只剩满心满意的愧疚,悔恨,和爱意。
他错过的太多了,也太愚蠢了。
他的阿诺那么通透,又骄傲,是他太自以为是,从来不肯多问一句,多听一句,多查一下。
哪怕是一点点,也不会不知道,这人,究竟是怎么为他掏心掏肺的。
记得幼时,她还只是一个娇贵肆意的小公子,苏老侯爷将她养的极好,矜贵,知礼,不娇气。
那时候,他是真的觉得,这个小世子,该被人好好的护着,安安稳稳的过着阳春白雪的日子。
前世,老侯爷来接那副棺椁的时候,一向坚毅,顶天立地的昔日战神,神色有些苍老,语气沧桑。
“老臣,恳求陛下,归还独子棺木与尸身。”
看着跪在殿下的那人,他的心,也是忍不住的顿痛。
可是他什么都不能说。
那时自苏见洲离了朝局后,第一次有求于皇室,他手上,有先帝当年御赐之物,相当于程家的一个诺言。
只要在他手上,便有效力。
可是他从未用过。
他亲自带人去接的,棺椁在宫中,那棵树下,他不允许任何人动。
但是老侯爷要带走,他不能不给。
他知道,老侯爷是想让她,入土为安。
“陛下,臣有几句话,想与陛下说。”
“都下去。”
老侯爷会说什么,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如果不听,他会后悔终生。
“乖宝的性别,陛下应当是已经知道了。臣不欲解释,可是臣早已经为她备好了一条不甚艰难的路。”
一路风尘仆仆而来的男人神色沧桑,虽未脆弱到寸步难行,却让人清清楚楚感觉到,这个曾经顶天立地,守卫国土的男人浑身寂寥。
“我苏家,对得起程家江山,对得起安国数万万百姓。”
“臣当年,只希望臣的女儿,自在随意过一生。”
“当年她执意要入京助陛下,臣并未阻拦,乖宝没上过战场,却是我将门之后。”
“这一路,几多艰难,臣亦未拦,但是陛下,您的心意,来的太迟了。”
天子扣留罪臣棺椁,留置宫中,又极快消瘦了下去,有心人,一眼便看得出,陛下究竟对那位苏小侯爷是何情意。
当时几乎是满朝文武,都知晓了他的心意。
他以为,这一次,他护的住她的。
“陛下,那刺客的目标,恐怕是微臣。”苏诺心下有些无奈,却不能明说。
当年他救过她,有恩必报,是苏家家训。
况且,便是幼时的情分,她也会出手帮扶一把。
此次的事情,更是谈不上连累。
前面的刺客,显然是冲着他而来,可是后面这一箭,却并非如此。
若是朝着程臬,便不会在她下马车之时,便暗箭伤人。
毕竟,前者可比她先出现在刺客的视线范围之内。
这么熟悉的出手,必是当年拦截她入京那人。
也不知是何方神圣,能豢养这样的利犬。
况且,这人一副比自己还憔悴的样子,她也十分不好意思啊。
自当年之后,她是一向不示弱贯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