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
可是最后她也没看住自己的小主子,她快不行了,那些在尘埃里已经没什么人还能记起的陈年往事,她不能带到土里去。
她穿着最普通的低等宫女装,洗的有些发白了,看向程臬的眼神混浊,不甚清楚,跪下去的动作颤颤巍巍,很是费力。
“奴婢,见过太子殿下。”
不是陛下,是太子殿下。
曾几何时,她的小主子,也曾在她面前夸过,这个孩子,又聪慧又端方,不亏是皇后娘娘的孩子。
也只有那样玲珑剔透的女子,才能在皇宫里,生的出这样干净的孩子。
明明生在最尊贵,最前途无量的位子,却还是心存最良善的性子。
“奴婢名春草,本是先帝在时,严贵妃身边的教养嬷嬷,随了奴婢的主子多年。”
“皇后娘娘与奴婢主子一向交好,那亏空身子的毒药,是奴婢主子下的,皇后娘娘并未生疑。”
“主子早便筹谋好了,让奴婢避了风头,除了奴婢,当年奴婢主子.宫里的所有宫人,都没逃过那一劫。”
当年主子并未留手,陛下来问时,主子认了罪,当晚便暴毙在宫中。
亲近的宫人,也因此获罪,死的七七八八了。剩下的,后来,也一个不剩了。
这宫里,无缘无故死个个把宫人,从来不会引起什么大的波澜。
“是严家,要给淑妃之子铺路。”
“奴婢主子虽是正室嫡女,却从来都是不受宠的。当年的严家,还是严老太傅做主的。如今的严太尉,当年的大公子,也是知道的。”
“主子的母亲在他们手上。”
“陛下,这是陈年旧事了,已经落了灰,生了尘。”
“奴婢说出来,只是为了,问心无愧罢了。”
“是严家逼的,但是终究是奴婢主子,对不住皇后娘娘。”
严家从来对不住主子,逼她进宫,和心上人分离,逼她对皇后娘娘动手,拿命去铺路,逼她赴死,害她尸骨无存。
“严家说,先帝和方家,若是没有了皇后娘娘,必是不死不休,皇后娘娘又育有嫡子,方家不会不把握这一点。”
“太子赤子之心,先帝又历来薄情,若是皇后娘娘在先帝的看护下出了事端,倒时,父子离心,君臣相峙。严家,才有机会。”
先帝容不下方家跋扈,又舍不下自己的心上人,将皇后娘娘护的和眼珠子一样,皇后娘娘一旦出事,旁人可能会觉得,是背着先帝的,可是太子殿下绝不会。
他会觉得,是先帝负了皇后娘娘。
才让她在这深宫里,连命都留不住。
她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家主子和严家老爷子,都看的清清楚楚。
原本严家不是一定要皇后娘娘死的,可是偏偏,太子殿下被养的很好,健健康康,平安长大了。
先帝,居然真的要让拥有方家血脉的人拥有继承皇位的资格。
真是情爱迷了眼。
先帝对任何人都薄情,却在皇后娘娘身上难得情深。
那个老嬷嬷真的太老了,说不了几句话,便有些累了。
她身边还跪着个瘦瘦小小的小宫女,看起来十多岁的样子,眼泪要落不落的,好像生怕程臬下令砍了她身边的老嬷嬷。
殿内已经秉退了旁人,只有程臬,苏诺,程静,还有那一老一少二人,全盛亲自守在外面。
程臬手上的青筋四起,指尖狠狠的掐着自己的手心,掌心俨然已经渗了血。
为了太子之位,为了皇位。
他那个时候,是真的以为,只要他不争,就不会卷进权势漩涡的。
原来,从来都由不得他。
程静心里也是极为不平静,却更多是担忧。皇兄虽年长了她几岁,却从来不喜欢这些肮脏事的,他心里,必是不好受。
即使当年他们不受宠,皇兄也没受过这等打击的。
“阿臬。”苏诺声音平静,在他身侧轻唤了一句,伸手将其手掌撑了开来。
“静娘,本侯与陛下先走,人留在你这儿,好生养着。此事,先莫要张扬。”
“静娘明白。”程静应了,侧过头忍了眼中的泪。
雪真大啊。
二人没有如来时一样撑伞,也没坐轿子,就那样并肩走在雪地里,没有人敢跟上去,全盛挥退了所有该侯着的宫人,自己远远的跟着。
“阿诺,朕原以为,是他违背了誓言。”
“朕以为,是他没护好母后,母后才郁郁寡欢的。”
“最后那些日子,母后总是愁容满面。”
到了暗处的宫墙转角,男人将头放在了苏诺的肩上,声音喑哑。
当年那个人,曾经将他抱在怀里应过的,他会护好他们母子三人,便在再难,也不会让他们出半分差池。
后来,母后役了。
再后来,那个人问他,“你可有心皇位?”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