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有口是心非的时候。
此时聿严倒真希望他是口是心非,可明显他不是。
聿严在距离松和两三步的沙发上坐着,听完以后,过了好一会,才说:“你打算自己生下他?”
松和没说话,但表情明显是“不然呢”。
他没期盼过聿严参与他的孕期,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更没想过真要聿严“负责”。
“聿严,我不想瞒着你,也做不出跑到一个你找不到的地方偷偷生下他的事,这件事对你来说的确不公平,但是每个人都得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我们都一样。”
“我保证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抚养他,让他接受教育,给他需要的关心,也会努力为他提供尽量好的物质条件,如果你有见他、为他的成长提供帮助和跟他培养感情的需要,我会配合,如果你不想见他,我也相信我们有足够多的理由不再碰面,甚至可以保证永远不会有人从我这里知道他的alpha父亲是谁。但是如果你不同意我生下他,”松和不缓不急地说,“那就去告我。”
这是半个月之前,聿严不请自来的那天,他就鼓起勇气想说的话。
其他所有都不重要,让他胆怯却又非得说的一句,其实只有“如果你不同意我生下他,去告我”。
松和对聿严没有表情的样子感到陌生,说完这一长段话对他来说已经足够大胆,为了表达平等,他甚至强迫自己没有用“您”。
聿严眼神平静地看了他好一会,突然用手拍了拍身边的沙发:“坐下说。”
松和依言坐过去,但是跟聿严隔了两个身位。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气压一降再降。
松和心中九曲十八弯地回忆自己刚才那句“告我”的语气中挑衅的意味是否太重,又想如果聿严真的告他,会有几成胜算。
在逐个分析搜集过的案例的同时,他突然想起,自己不应该把聿严跟他摆在真正平等的地位上。
因为就算在他和聿严的心中是这样,但现实生活显然不是的。
如果真的上了法庭,也许法官都是聿严曾经的下属,又是这种说不清道不明,怎么判都有道理的案子,聿严怎么会跟他平等?
从聿严在门里第一次突然发情,等同于将他强暴之后所有人却都没当回事,甚至默认由他负责这“非他不可”的工作的时候起,他和聿严就从没平等过。
松和坐姿标准,脊背挺直,上身一如既往的单薄,所以更加显出他肚子上那个凸起平缓的小山包的可爱。
聿严也在思索松和刚才那一番话,不过他想的是,不到两个月前,受降的那天晚上,在他家里,松和还忍着满脸的期待等他“会不会喜欢”的答案,到了今天,就变成了“有足够多的理由不再碰面”,和“告我”。
他觉得手痒,一定是松和欠收拾。
“但是……”坐在一边的松和突然幽幽开口,“如果你告我,那不就给所有人都知道我肚子里是你的孩子?所以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别太冲动。”
“……”
“拿过来。”聿严道,“那天你说的那个账单。”
松和很好地理解了这句跳跃度极大的回答,起身去找了找他无聊时候半认真半夸张地列出来的那页清单。
他走回聿严身边,把翻开的笔记本递给聿严,因为上面的金额夸张,所以脸有些红,没注意到自己微鼓的肚子就在聿严面前。
他穿了件质地看上去很柔软的毛衣,轻轻地包裹在软嫩的肚皮上面,聿严怕自己会吓到他,几乎是非常用力地克制着,才没有伸手去摸。
列了账单的那页纸上,松和考虑的内容非常详细。
甚至用小字沉痛万分地写了小孩长到几岁就必须得搬到繁荣一些的辅星上去读书、在那之前,他得把自己的羊卖掉的话。
而分明他现在还没有拥有羊。
也没有拥有小行星。
“告你偷Jing未必会胜诉,但要是告你敲诈。”聿严说,“你说告不告得准?”
松和没意识到自己撇了撇嘴,伸手从聿严手里拿回自己的笔记本,垂眼看他道:“小气。”
聿严就没能好好忍住,一只手按在松和后腰,另一只手贴上了他隆起的肚子。
松和立刻愣了愣,脸比刚才还要红,眼神飘忽,不再试图瞪着聿严,偏过脸似乎在受刑,几秒钟后,就问聿严:“你,你好了没。”
“还没。”聿严认真道。
“里面是我跟你的孩子。”聿严说。
松和只能“嗯”了声,聿严又说:“孕十八周,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松和讷讷道:“受降之后。”
聿严顿了顿,没再说话。
松和觉得自己挺着肚子乖乖站着给聿严摸的样子真的窘到发晕,但又好像被捏住了七寸的小蛇,分明聿严的两只手都没用太大的力气,他就是没办法走开。
聿严一直在他房间里停留到晚上,才搭太空舰离开,只让他跟到门口,就说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