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心里落叶凋零,消失殆尽。好长一段时间他没再想起过往任何一件事或一个人。直到小岛舞衣的出现,尘封的墓石开始出现裂痕。不二又一次钻牛角尖。
这次的对象是迹部。
琳琅满目的创伤随着安逸祥和的法国生活渐渐结痂,仍给不二留下后遗症——深度交往恐惧症。他明白媒体无中生有的报道仅为博取眼球赚流量,可是,无视事实真相在人家伤口上撒盐,振振有词,义愤填膺,说的很了解我似的,明明一句话也没交谈过啊。
不二逃离所谓言论自由的社交圈,刻意与初中熟悉的朋友淡了联系,只因媒体新闻中“据某些知情人”、“据U17同期生所说”、“根据他好友的说辞”……这些字眼,他怕越说越错,怕一句正常的文字、语音、短信,被扭曲得不堪入耳。
变成凶器的语言比刀更尖锐,好比关进铁笼子里,一把一把尖刀四面八方刺过来,逃也逃不掉,只能眼睁睁看着它扎进自己的rou里。天才的心墙越堆越厚,几乎没人能穿越重重迷宫最终达到他的心房,菊丸一个,迹部算半个。
多次凭空出现救不二于水火的迹部继高中一别时隔两年突然出现在法国,一通电话约不二出来聚一餐后便离开。此后,迹部一到法国出差,必定约他出来喝几杯,然从未主动邀请他打一场对他们而言交集最深的网球,有时他提前到达约定的饭店,看见迹部一个人对着墙壁打球,被他发现了,一笑而过,没有邀约。
迹部懂他的伤悲,默许他的逃避,或许因为他也是逃兵。
有着许多共同的爱好以及可以怀念的过去,他们两人慢慢恢复到U17的关系,仅限于此。约会之外的时间,没有任何联系,正式的跟群发短信一样的过节问候、生日祝福得到简单的“谢谢”二字回应。
八年了,不二仍旧摸不清他和迹部的关系,陌生人?朋友?知己?或许只能用一句话形容——君子之交淡如水。
独自一人在外漂泊,人畜无害的笑容为不二赢得众多朋友,他对每个人向来和善,维持一般交往的频率,没人能得到不二“下一次会面”的期待,唯一一个只有迹部。
每次匆匆见面匆匆分离,心里默默期待下一次的到来,聊些什么呢?看什么电影好呢?去哪儿吃饭?不二设想很多,但他总觉得这样的碰头对迹部更像例行公事或者完成某个人的嘱托。薄如蝉翼的关系让一向察言观色的不二畏畏缩缩,不敢过多探究迹部每句话里的隐藏之意,他怕越矩,他怕失望,更怕这样的交往背后藏了许多难言之隐。
“不二,呐,菊丸托本大爷给你带的东西,哦,本大爷顺路买了一些日本点心,你要不要尝尝?”
“不二,少吃点芥末,本大爷看着…害怕…啊嗯?怕什么?怕你突然胃疼本大爷还得推掉会议送你去医院。”
“不二,黑眼圈好重,没睡好吗?……上次听你说失眠挺严重,本大爷给你带这个,别误会啊,关西狼这阵子也失眠,本大爷下单时店铺搞买一送一活动,这个多出来的才是你的。”
“不二,好久不见……怎么瘦了……”
“哟,不二……气色变好了……”
“不二,本大爷要结婚了。”
——是吗?可为什么,你的眼睛看起来那么悲伤?
“啊嗯?结婚当然幸福啦。”
——是吗?可为什么,你的眼神飘忽不定?
“本大爷才不会为情所困,再说,本大爷魅力无边,终会找到适合的。”
——是吗?可为什么,不找“你爱的”?
八年的点点滴滴跟胶片一样一帧一帧停到眼前,以前忽略的小细节放大几百倍,微妙的表情、细小的动作、不着痕迹的措辞,以前不懂,现在懂了。
他从未想过迹部不是真正的快乐,也许一个善于伪装,一个守于规矩,直到今天,他发觉自己根本不了解迹部,不懂他承受的压力,看不见他做出的牺牲。是啊,高高在上的人爬到今天的地位,必定用了一些宝贵的东西来换取,他一向以为只有那颗圆滚滚的网球,未曾想过迹部连爱情也赔出去了。
而当迹部的未婚妻出现在他面前,自己又如何?自觉退出不存在的三角游戏,接下非洲战乱地区的摄影工作,不知会一声一个人消失几个月,却在回来后收到迹部的结婚请帖,鬼使神差订了机票结果遇上空难!天才到死仍搞不清楚自己为何有这种疯狂的举动?
现在,他懂了。他很难过。
没有挑明感情,没有好好分离,迹部会不会难过,会不会遗憾,会不会自责?给迹部添了一道道伤,他这个刽子手完全遗忘过去,遇见新的迹部,开始新的关系。
他怎么可以,只顾舔舐自己的伤口,忽视自己的利爪亦曾抓伤重要的人。
他怎么可以,庆幸自己重生得以开始崭新的生活,独留迹部在另一个时空黯然神伤。
“此生未有缘,待重结,来生愿。”
观看完一部爱情悲剧,迹部走出影院突然念叨这一句,那时的他以为迹部有感而发,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