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黄昏, 这样的结局……
当夜,銮驾紧急回京。
护军营作乱, 雍正爷在皇陵险些遇刺的消息, 瞬间传遍整座京城。
护军营下五旗遭彻底清洗,骁骑营被紧急调往内城。
前锋营无声无息地围住了廉亲王府、敦郡王府和九贝子府。
翌日早朝上, 雍正爷亲点了几名宗亲会同大理寺、刑部,一同调查此事。
本来,朝臣们最近一直甚嚣尘上的, 是雍正爷打算在全国推行的“丁银摊入田赋,一并征收”的税收政策。
这一政策,比康熙爷在位时,立下的“滋生人丁,永不加赋”更加决绝。
人丁五年一审,多少官宦在其中巧立名目,牟取暴利。
而雍正爷此政,竟是打算一举废除在中国绵延已两千年之久的人头税。
朝廷沸然,地方动荡,经雍正爷一手提拔的官吏们自是大加维护,老一派则誓死反对。
为了抵抗新帝施行新政的决心,很多官员开始暗中接触廉亲王、九贝子等人,企图结党联盟,对抗皇权。
可是,谁也没想到,一次普通的皇陵祭祀竟演变成了反叛作乱。雍正爷虽没有言明,但前锋营的举动已是显而易见。廉亲王、敦郡王、九贝子等人,怕正是这场谋乱的幕后主使。
原本还打算靠拢廉亲王一派的官宦都立马歇了心思,已经与廉亲王等人有了联系的,开始想尽办法撇清关系。
不到半月,朝上敢公然反对“地丁合一”的声音,已然变得越来越弱。
七月初二,养心殿
苏大公公从宫外回来时,刚过了午膳时间。一大早上走时是Jing神抖擞的,可回来时却有些垂头丧气。
“怎么了,师父?买卖谈的不顺利?”小英子凑到他身边。
“商场如战场啊,”苏大财东很惆怅地叹了口气。
小英子笑笑,扶着他到廊下坐着,“廉亲王府那位就要移到宗人府了,他跟看守的人说,临走前想要见见您。”
“见我?”苏伟有些惊讶。
“是啊,”小英子点了点头,“特地说了,只想见您一个人。还说您要是不去,一定会后悔的。”
日前护军营作乱一案,到如今也审了半个月了。
结果并不出乎意料,几个参与的护军统领都说廉亲王、九贝子一行人是幕后主使。
允禟是拒不认罪,坚称是被人攀诬的。廉亲王一直没说什么话,完全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
到底事关先帝一脉,大理寺即便掌握了证据,当事人不认罪,他们也不敢轻易定案。
奏折到了御前,朝臣都猜测,以雍正爷继位以来,一直铁腕专断的性格,定会从重处罚。
但没想到,雍正爷又去了皇陵,在先帝灵柩前跪了半日,回来只以老八、老九怀挟私心、结党乱政、意图险恶的由头,将二人一人圈禁宗人府,一人送往四川军前效力。而明面上牵扯不大的敦郡王,只受了一顿训斥,似乎就不了了之了。
护军营作乱一案,被雍正爷暂时压在了案头。
众人皆晓,万岁爷这也是要维护皇家颜面,更不想在先帝丧期,处置自己的亲兄弟,以免留下不孝不悌的骂名。
得知八阿哥要见他,苏伟也没耽误,当天傍晚就到了廉亲王府。
廉亲王府与曾经的雍亲王府,其实只一墙之隔。可如今,一座是尊贵无比的潜龙宝坻,一座却人丁寥落,门可罗雀。
苏伟跟着荣平进了八阿哥的书房,巴彦等人侯在了门外。
书房内,一应摆设还是亲王的仪制,只是八阿哥褪去了蟒袍锦服,只穿了一身普通的白色长衫。
“奴才苏培盛,给廉亲王请安。”
苏大公公哪怕到了已是阶下之囚的府上,也是礼仪周全的。
八阿哥坐在软榻上,轻声一笑,“如今这天底下,还有多少人受得起苏公公这一礼呢?本王近来也常常好奇,苏公公每次给人行礼时,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想些什么?
苏伟在心里咂摸咂摸嘴,这能想什么呢,上辈子在号称人人平等的现代社会,见了甲方、乙方,见了领导、客户,不也都得上赶着问声好吗?
“王爷托人说想见我?”苏伟把好久没拿过的拂尘往袖子上一搭,“是有什么事要转告万岁爷吗?”
“我与他已没什么话好说,胜者为王败者寇罢了,”八阿哥端起炕桌上的茶碗,低头轻抿了一口。
苏伟束手站着,就差翘起脚跟晃一晃了,八阿哥这总爱拐弯抹角的习惯,这辈子怕也没机会改了。
“苏公公没有奇怪过吗?自当初京郊大火,你和那位的秘密就已经瞒不住我了,可我却一直没有声张。”
八阿哥抬起头,定定地看着苏伟,“胤禛登基为帝,我已是被逼到了悬崖边上。你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