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冷血动物盯上的感觉,冰冷、生硬、毫无感情的那种目光,令他瞬间浑身汗毛倒立起来。
阿乐融收回了他对待福佑时的那副嘲弄的面孔,又恢复了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苍白的手指虚虚点在自己胸膛上,对祁璟道:“我的好外甥,你从外面来,想必还不知道这个是什么吧?”
他语气里的亲昵令祁璟不寒而栗,明明是笑着的一张脸,却无端的让人感觉遍体生寒,想要逃离。
祁璟不由的后退着,想要跟他保持些距离。
他这个小舅显然不是什么善茬,跟大舅福佑明显不是一个路子,就像是一条躲在暗处盯着猎物无声吐着信子的毒蛇,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将猎物一击毙命,让祁璟有种本能的排斥感和恐惧感。
然而祁璟往后退的举动似乎是取悦了阿乐融。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堪称柔和的笑来,柔声道:“我的好外甥,你是一国之主,想必你比大哥更清楚,对于叛国之人,该如何处置。”
祁璟微微睁大了眼,这举动更令阿乐融感觉愉悦。
“没错,在夏部这里,任何企图逃离夏部的人,都是背叛者,与叛国者无异。同样的,他们会跟叛国者一样,会给予叛国的刑罚。”他嘴角的弧度又翘起来一些,心情似乎很好的样子,也不管祁璟愿不愿意听,自顾自道:“不过,夏部的刑法又与外面不同。”
说着,他的食指和拇指并拢,在右胸上的那些黑点上,轻轻一捻。再抬起手时,指尖已经被一片黑色的小点所完全覆盖,而那些黑点,仍在不停的动。
祁璟瞳孔猛缩,那些黑点!不,不是黑点!分明是一只只如蚂蚁般大小的黑色虫子!
祁璟看着阿乐融若无其事的又将那些小虫子放回自己的右胸上,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他这个小舅,是在拿自身血rou喂养这些东西吗?
阿乐融轻笑一声,摇头道:“不是我喂养的。”
祁璟默然,原来自己恍惚中竟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吗?
阿乐融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你当知道,夏部的人都是神裔血脉。而神裔血脉天生就有一项能力——治愈。只要不是伤及灵丹,普通的皮rou之伤根本不能奈我们如何。”
他说完,目不转睛的看着祁璟,像是在等着他回答。
祁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点了点头,艰难的从嘴里吐出两个字:“知道。”
“神裔血脉看似无坚不摧,其实不然。”阿乐融这才接着说下去,他指尖还捻着一只小黑虫没有放回去,放在眼前端详着,慢条斯理道:“这世上,有黑就有白,有光就有影,有神——”
他顿了顿,轻飘飘的瞥了祁璟一眼:“有神,就有魔。”
祁璟起初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看着自己,后来脑子里灵光一现,突然想到,难不成他这个小舅看出了晏止澜是神魔之血?
想到夏部对于外族的排斥,祁璟不由紧张起来,提心吊胆的盯着阿乐融,同时心里算计着晏止澜和南宫子仪的处境。
他这边紧张极了,那边阿乐融却只是捎带一提,意不在此的样子,目光落在他手指尖上的小黑虫上,道:“自古神魔不两立。人人都道神是魔的克星,殊不知,魔对神来说,亦是如此。”
他不徐不疾的说着,祁璟看着他指尖的小黑虫,心里隐隐约约有了个可怕的猜测。
果不其然,下一刻,阿乐融道:“真神尚且不能抵挡心魔,何况区区神裔血脉?想要对付我们,甚至不需要真魔,只这些魔蛊,便可蚕食我们。”
他说完,大笑着用力将之间的那只魔虫捻成了粉末。
然而下一瞬,那些粉末又重新凝聚成了一条黑色的小虫子,如蛆附骨的黏在他胸上。
他嘲弄地看着祁璟:“看到了吗?我的好外甥,这个,就是夏部对于背叛者的惩罚。我的大哥和阿姊逃离了夏部不敢回来,族长便将这些全部施加于我,由我一人承担。将近二十年的时间,我日夜忍受着血rou被噬咬的煎熬,生不如死,而你们呢?”
他的目光陡然锐利起来,刀子一样射向福佑,恨声道:“你们在外面逍遥快活的时候,可曾想过我在这里所受的折磨?但凡你们顾及一丝血脉亲情,也不会任由我在这人间地狱里煎熬!”
福佑满眼痛色,无不愧疚道:“阿乐融,我……”
他话没说完,就被阿乐融抬手打断了。
阿乐融长长地喟叹一声,悠悠道,“不过,好在这种日子快要结束了。有我的好大哥和好外甥陪我,我再也不会寂寞了。”
祁璟尚未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福佑的脸色已经瞬息变了几遍,最终怒斥道:“阿乐融!是我对不起你,这我无话可说。但是阿璟是无辜的,你不该牵扯他进来!他只是个孩子,这些与他无关!”祁璟是他的软肋,也是他在这世上唯二在意的人,另一个在意的人则是阿乐融,他不能让阿乐融毁了祁璟,也不能让阿乐融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
“哈——孩子?”阿乐融眼里闪烁着恶毒的光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