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并未上轿。
顾知雍的那点小把戏,哪里瞒得过晏沉渊?
他没当场捏死顾鹤溪,绝了顾知雍的愚蠢想法,纯粹是省得家里那位小姑娘知道后又要伤心,便给顾鹤溪多留了一次活命的机会。
小姑娘她可是,相当爱哭啊。
此刻见到顾鹤溪,晏沉渊倚在轮椅里,揉捏着佛钏上的流苏,也只是不咸不淡地看着他。
晏沉渊这个人,日天日地六亲不认,别说顾鹤溪是池南音的姐夫了,就算是她姐姐池惜歌,晏沉渊见了也不会给几分好脸色。
他没有杀气腾腾地看着顾鹤溪便是莫大的难得。
但今日顾鹤溪敢说错一个字,晏沉渊就敢在这里捏碎他。
“国师。”顾鹤溪上前行礼。
晏沉渊没出声,眼色漠漠,听他说下去。
“国师这些年,辛苦了。”
顾鹤溪笑道,“我幼时听先皇说过,晏族国师,天命不凡,于大乾有浩荡之恩,必得善待。但我皇兄行事执拗,自视过高,对国师常有怠慢,实为不该。我亦无资格替天子向国师您赔罪,只盼国师胸怀豁达,不挂心头,无碍潇洒。”
晏沉渊还是没出声,顾鹤溪这番话说得滴水不露,没什么毛病,但也没什么出彩的地方。
“前段日子,四妹陪国师游览大乾山河,带回来不少小玩意儿,我看诸多奇石异叶,寻常不得见,便料想国师应是去定龙xue了,这是大乾幸事,我辈当心怀感恩。”
“大乾有如今这盛世气象,多是国师之功,虽有诸多不明就理之人对国师误解甚多,但也请国师相信,这世上仍有一些人,对国师之劳感念在心。”
晏沉渊听这些溢美之词听得烦,他又不稀罕,更不想要这些功劳。
于是他捏了捏流苏,语气不耐:“三句话内,你再不提及重点,便滚。”
顾鹤溪亦不动气,依旧是那派平和儒雅的语气:“我信,人定胜天。”
晏沉渊抬了下眼皮,看着顾鹤溪。
人定胜天,这是第二个说这话的人了。
顾鹤溪倒也没有躲避开晏沉渊的眼神,而是温和地与他对视,眼中的真诚也不作假。
他不是帝王,自不必像顾知雍那样,一边指望着国师为大乾守国脉,一边又恨不得国师对王权俯首帖耳,以彰天威。
除却王族出身,顾鹤溪与一寻常百姓无异,他只是稍微多知道了一些这天下太平如何得来的秘辛,所以他对带来这份太平的人,心怀感激。
今,大厦将倾,天下将乱,他无权要求国师继续为大乾辛劳,但也一如寻常百姓般,盼世道安宁。
故而他说话不卑不亢,真挚诚恳。
但晏沉渊只是荡了下佛钏,闭了眼睛靠回轮椅里,没再对顾鹤溪说一个字。
只要顾鹤溪不以池南音为借口,游说自己看在小姑娘的面子上,救一救这天下,他就懒得杀顾鹤溪。
眼下看来,顾鹤溪倒是很有分寸,比顾知雍那个垃圾强多了。
回府的时候,他远远地就看见池南音在府门口,坐在台阶上,肩上趴着死耗子,正眼巴巴地在那儿等着。
“国师,你回来了?”池南音跑过去,接过展危手中的轮椅,推他入府。
“有事想求我?”晏沉渊笑问。
“没有啊,我今天请了chao生楼的厨子过来,做了银鱼滚粥。他说这个粥最好是银鱼下白粥后,就赶紧起筷,吃起来才最最鲜嫩不过,所以我等你回来一起吃。”池南音叭叭叭地说着这些。
“你真的没事求我?现在不说,等下我可不听了。”晏沉渊道。
“真的没有,你这个人疑心病怎么这么重的!”
池南音抱怨了一声,不就是看你这几天Jing神不好,想请你吃顿好的嘛,你也想这么多。
晏沉渊偏头看了池南音一会儿,信了。
她眼睛里藏不住事,不会骗人。
进了雁芦阁,池南音给晏沉渊盛了一碗粥,又夹了些小菜,池南音捧着碗问他:“好吃吧?”
晏沉渊送了一勺进口中艰难咽下,点点头。
“今日顾……你姐夫找了我。”晏沉渊搅着碗里的粥,随口道。
“哦,他找你有事么?”
“他想请我,救这天下。”
“……”
池南音噎住,不是,说好的闲云野鹤瑞亲王呢?
不要作死可以吗!
我不想我姐年纪轻轻就当寡妇!
晏沉渊抬眸望着池南音,家常闲话般:“你说,我要不要答应他?”
这种问题你为什么要问得这么风轻云淡?
池南音放下粥碗,拿着汤勺搅着粥,搅啊搅啊搅。
晏沉渊笑问她:“怎么不说话?”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怎么想的,便怎么说。”
我怎么想的?
大哥,你仿佛是在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