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殊闻言,手上的折扇啪得一声掉在地上,惊愕道:“她竟然回来了!”
时过境迁,当年那件事,不过是小孩子的打闹,他作为一个大男人,肯定是不会去记恨的,可是这位小公主却是在他的心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这实在是一位恐怖的公主!
“我看裴兄如此风流人物,当是公主才可般配!”
裴殊摇了摇手,敬谢不敏:“不不,还是算了,公主金枝玉叶,岂是我裴殊能配得起!”心里却道,小小年纪就这般彪悍,对着他又抓又咬又踢又打,长大了岂不是个泼妇,就算长得再美貌如花,也是不能娶的。他还想要活到八十岁呢!
凑在他耳边说着闲话的礼部侍郎家的公子忽然没有声,只张着嘴望着近处那艘船上的女子。她半垂着眼,手上还拿着一枚Jing致的玉梳,挽着那躺在她膝头的女子这一头浓密乌黑的长发细细梳来,她的皮肤就如雪花石膏般洁白,一双杏目明媚而璀璨,睫毛卷翘,却是一张极美的面容。
裴殊顺着这礼部侍郎家的公子的目光望了过去,整个人都僵了一下。
大约是李清凰留在他记忆里的印象实在太过恐怖,他竟然一眼就认出她来。她的五官已经完全长开了,每当微笑或是随意地一挑眉的时候,都有股说不出的风情。只是,只是他完全感受不到那美貌对他的吸引。
礼部侍郎家的公子忽然缓过神来,整张脸激动得通红:“裴兄、裴兄,这位姑娘真是天姿国色!”他还不待裴殊的回应,就奔到船舷边上,朝着离他们只有两臂距离的船喊道:“两位小姐,今日天色正好,鸟语花香,正是出门踏青的好时节,两位若是不介意,不如同我们一道游玩?”
正低垂着头帮李柔月梳理长发的李清凰抬起头,朝他看了一眼,无情地拒绝了一颗蓬勃的少男心:“不必。”
礼部侍郎家的公子被她斜睨了一眼,顿时面红耳赤,气息不均,就是被这样冰冷地拒绝也一点都不在意,又劝说道:“人多才有趣,我们等下还要去骑马投壶行酒令,到场的也有不少世家小姐,两位何必如此?”
李清凰抬了抬眼皮,只回了一个字:“滚。”
她刚回长安这一个月,见多了这样的狂蜂浪蝶,不就是想要借故接近她们,偏生还找了这许多理由,真是惹人厌烦。
礼部侍郎家的公子其实也不是多死缠烂打的人,他觉得自己可风流但是不能下流,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又怎么能勉强人家小姐,可是面对李清凰,他就跟着了魔了一样,想要和她多说几句话,想要拉着她一道玩,若是被她多看上几眼甚至多笑几回,他就会觉得通体舒畅,他忙跨过两艘船之间的空隙,踩着对方船上的甲板,舔着脸道:“小姐,今日春光正好——”
李清凰不耐烦道:“都说不用了你怎么这么啰嗦?”
礼部侍郎公子被这样毫无寰转余言辞拒绝了三次,面子上也挂不住了,涨红着脸道:“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爹是什么人吗?你以为这长安是什么人都可以待得住的?让你不吃敬酒吃罚酒!”
李清凰扶起靠在她膝上的李柔月,长身站起,面对面正眼打量了他一番,像是要记住他的样子,然后突然一脚把人踢出了船舷,盯着他在水面上上下浮动的脑袋,哼笑一声:“让你滚了还要往前凑,你是苍蝇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