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没瞧出任暄的不对劲。陈岁晃晃悠悠站起身,大声喊着结账,任暄赶忙起身搀住他,扶着肩膀往门口走。
程云峰竖着耳朵坐在旁边听了整晚,任暄再没开过几次口,只听陈岁醉醺醺地说个没完。他听见隔壁桌结账,麻利地先钻进了收银台里。
陈岁靠在任暄怀里,他比任暄高小半个头,健壮的胳膊架在任暄肩膀上,斜着身子费力地从屁股兜里掏钱包。任暄拿出手机,侧身把陈岁挡在身后,常年运动的高壮身材压得他吃力,他把箍在陈岁腰间的手又收拢了一些,抬头看向收银台:“我来付账。”
这次离得近了,几个字听得程云峰心脏怦怦跳,任暄的声音因为使力有些低沉,却足以让他忽略一切,沉浸其中。“一共185。”程云峰略显生疏地敲着收银机,举起扫码枪,“滴滴”两声结好了账。
任暄习惯地看了眼回执,485的账单让他停下了动作,程云峰盯着屏幕也发现了不对劲,抬起头刚好和任暄对上眼。陈岁尚还清醒,看到任暄付了账也停下了笨拙地翻钱包的动作,他察觉任暄愣着没反应,顺势望了眼手机,扭动着就要挣脱任暄的胳膊,接着酒劲逞起凶。“干嘛呢!怎么做生意的,趁着喝酒了讹钱呢!”
程云峰赶忙安抚,“兄弟,不好意按错了,我马上给你退回去。”话虽对着陈岁说,但程云峰的眼神始终停留在任暄脸上。任暄被他赤裸裸的目光盯得尴尬,“没事。”说完便低下头避开了脸。
程云峰这才发觉自己有些失礼,刚准备从收银机里拿钱,突然又改了心思。他把钱匣的抽屉推上,明目张胆地扯起谎。“今天会计对账,提前把大票收走了。”程云峰又掏出手机对着任暄晃了晃,“要不加个好友?我微信转账给你。”
任暄不在意怎么收钱,他只想快点把陈岁送回家,然后再一个人静静消化这个给他致命一击的坏消息。
程云峰如愿加了任暄的微信,利索地转过去300块钱。任暄收下钱,两人并着排,亦步亦趋地出了店。
老丈人:北方方言,指岳父。
2
陈岁住得近,不让任暄送,任暄不放心,执拗地把他送到楼下。夜风吹在身上,月光混着虫鸣,出了门陈岁就像醒酒了一般,安分地走着,两人一路无话。
陈岁先收回了胳膊,任暄才不舍地收回了缠在腰间的手,他把手攥成拳收回兜里,小心地保存着最后的余温。陈岁轻咳一声,语气是少有的郑重,“我媳妇在家,不请你上去坐了。”
任暄抬了抬眼,已经绞紧了整晚的心口并没有因为那个称呼而变得更难受,他轻应了一声,等着陈岁转身。陈岁没动,看着任暄站在路灯下,金黄的灯光给他的头顶镀了一层毛茸茸的边。陈岁心里很复杂,像是陪伴了十几年的宠物突然要送了人,他脑子不清明地转了转,觉得自己应该是不舍得。
陈岁又确认了下自己只是舍不得那份忠诚而已。他临走前捏着任暄的肩膀,把僵硬的任暄半搂进了怀里,“暄儿,我们永远都是好兄弟。”任暄的鼻子在陈岁的肩膀上蹭了一下,还没能感受更多陈岁就松开了,跟他挥手道别,像平时一样。
任暄叫了辆车回家,他打开门,灯也没开,一头扎进了床里。一开始只是轻轻颤抖,后来渐渐有了声音,最后任暄终于控制不住,蒙着被子哭得撕心裂肺。
他循规蹈矩地活了26年,从没放纵痛快过一天,在心里压抑了13年的初恋被迫走到了终点。他恨自己的胆小懦弱,不配拥有陈岁,又怕把这畸形的爱情说出口,换回所有人的一句“变态”。任暄就这样纠结着、自责着,直到哭累了,才放过自己,半昏半迷地睡了过去。
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任暄望着窗外的柳树条发呆,陈岁穿着一套淡蓝色的运动服从后面走过来,亲昵地拍了拍任暄的肩膀。“任暄,Cao场踢球去!”
任暄回过头,是初中生样子的陈岁对着他笑,短衣短裤外露出的皮肤被晒得黝黑发亮,毛寸Jing神地立在头顶,整个人都散发着小老虎一般用不完的Jing气神。
另一个男生抱着足球,嬉笑着揶揄:“咱们学委这球可踢得不行。”陈岁上前拽起任暄胳膊,把人拉到身旁,声音大气洪亮,怕别人听不清一样把任暄护在身边,“任暄跟我一队。”
踢完一场任暄疲惫地撑在场边,喘得上气不接下气。陈岁喊了一声他的名字,拎着两瓶带冰的矿泉水过来。瓶身shi漉漉地沾着水汽,任暄伸手去接,陈岁闪手一躲,把冰凉的瓶身贴到任暄大腿上,瞬间的冰凉激得他跳着躲开,陈岁得逞后站在旁边哈哈大笑。
浑身是汗的男孩们围在一圈复盘,陈岁一丝不苟地分析罗列每个位置的优势和不足,在球场上的陈岁要比在考场上的自己有魅力得多,像个指点江山、万人敬仰的将军。陈岁一偏头就看到直勾勾望向自己的任暄,他装作不经意地偏了偏头,向后撸一把挺立的发茬,迸溅任暄一脸未干的汗珠。
任暄笑呵呵地躲开,陈岁黏在身后追赶,周围的男生都嫌弃陈岁恶心,陈岁拽住任暄的胳膊,问他:“我恶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