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恒站在台阶下抬手给他挡了一下,等他慢慢适应了才又重新牵他的手。两人去附近的超市逛逛,也能趁着天气好出来走走,这段时间因着雨啊雪啊的,都没机会出门。
夏悯该多走动走动,不然生产时有他好受的。平时就懒的人,这几个月没少被拉着出门,今天又冷,早上在被窝里赖着不肯起床,又叫人训了一顿,这会儿正生闷气,说话都冲人。
陆凌恒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逗孩子似的:“还生气呢?”
夏悯不说话,使劲捏了捏他的手指,戴着厚手套,不痛,反倒是像撒娇。
“你自己说说你做得对不对,啊?还跟我生气——”过马路,等红绿灯,陆凌恒伸手将他快挡住眼睛的帽子揪了一下,又把围巾往下垫了垫,露出小脸,“嘴撅得老高,给谁看呐?我可不哄你,自己不听话还想叫人哄,那我生气了谁来哄我?”
“你生什么气?”夏悯抬头问他,看见对方下巴上冒出的胡茬,伸手戳了戳,结果差点将手套上的绒毛喂进对方嘴里。
陆凌恒偏头将那只手握住:“我生什么气?你说我为什么生气?这么大人了还不懂事儿,十二月的天了大半夜起来吃冰的,显摆你不会生病是吧?”
“生病了可以吃药啊。”说完意识到不对,闭嘴了,小心觑对方一眼,怕被骂。
陆凌恒一脸凶相拿手指戳他额头:“问问肚子里那个答不答应。”
夏悯这下真生气了,绿灯亮了,陆凌恒往前走,叫身后不小的力气拽住,回头看,那人眨巴着泪眼吸着鼻子,肚子将羽绒服都撑起一个小球,长在瘦小的人身上滑稽又可怜。
“你就关心他,你怎么不关心我。”委屈,越想越委屈,大马路上就开始掉眼泪,好在这会儿没什么人,除了马路对面有几个匆匆的行人之外,就他们俩夫妻搁这儿闹别扭。
没等人辩驳两句呢,夏悯又一顶大帽子扣下来:“你是不是指望我给你生个儿子?你等着,等到下辈子也不给你生儿子!老东西!”
陆凌恒挑眉,回身站到他面前,一个在台阶上,一个在台阶下,一个瞪着泪眼,看不清视野也要作出小猫的凶相,嘴瘪着,男人看着看着差点笑场,忍着、抿着嘴,从对方羽绒服上小熊形状的兜里掏出一小包纸巾,抽出一张,给他擦脸。
擦完,又给他擤鼻涕,眼尾通红,鼻头也通红,脸蛋沾了眼泪叫风一吹,又冷又疼。夏悯仍不肯走,在原地杵着,像极了小时候跟家长闹别扭的孩子,哄不好就要倒地耍赖给你看似的。
陆凌恒跟他对视,笑着,看见那双眸子里印出自己的笑模样:“闹完了?”
发完脾气就害羞,夏悯垂下眼眸,知道自己刚刚又乱发脾气了,无理取闹了。
“那还去不去超市啦?”男人又问,温温柔柔的,摘了手套用温热的指腹在他鼻尖剐蹭了一下。
夏悯点点头,主动握住那只手,又拿过手套给他戴好,交叠着拽紧,一副想示好又拉不下脸的样子,沉默着等下一个绿灯。
等进了超市陆凌恒还不哄他,他想着想着又觉得委屈了,随手就从架子上拿零食,一排一排经过,每样都要来一点儿,伤害了他的心,他就要作践老男人的钱。
陆凌恒在后面推着车,只管尽职尽责地做好付钱拎东西的工作,结果从超市出来,该买的没买,手里提了四个大大的袋子。
想到那些袋子里都是自己的零食,夏悯有些臊,拉着脸想去帮忙提一下,被人侧身躲开了,然后听见陆凌恒说:“挽着我,别走丢了。”
“我才不会走丢,我又不是小孩子。”
“那你是大孩子,好吧?”
“好什么好,走你的路!”
炮仗似的,一句说不对嘴就要炸。
陆凌恒干脆闭了嘴,能怎么办呢,要打要骂就挨着,现在还能说两句,等以后肚子里的出来了,脾气要是也这幅德行,他估计真要头大了。
四个大袋子占据了玄关的角落,陆凌恒又蹲着给他换鞋,换好,起身弯着腰看他:“回家了,不许发脾气了。”
“我就不,明明是你不对。”强词夺理。
陆凌恒耐心道:“我关心不关心你,你自己不知道吗?关心你才不让你吃那些东西,关心你才怕你感冒,不能吃药还不是得你自己受着,到时候难受的人是你还是我?”
夏悯顶嘴,心虚又理亏:“是你。”
陆凌恒忍不住笑,凑过来亲他,哄着:“对,是我,你生病了难受的可不就是我吗?”一句话软了心,散了脾气,被亲的那个不动了。
陆凌恒干脆在一旁陪他坐下待着,拿了他的手揉搓,自顾自地说:“你怀孕我第一个不同意,我真的害怕,你当我没有心吗?那年看着你······怎么可能还要叫你生。可你又那样想要孩子,总是求我,还自己偷偷去找杜明庭,以为我都不知道吗?悯悯,你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办呢——”
夏悯回头看他,耷拉着眉眼,然后用脑袋撞他的肩膀,这是认错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