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松了一半的心又绷了起来,她咽了咽口水,声音发干发涩,“什么方子?”
“古书上言,服断肠草下肚,将腹痛至死,若以杂血喂下,碳灰催吐,而后用绿豆,雷公藤,荔枝蒂等药材急煎可解此毒。”
这后边说的东西倒是简单好找,只那杂血叫陈鸾有些疑惑,下意识里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东西。
“何为杂血?”
那太医身子抖了一下,接着道:“鲜鸭血或热羊血。”
这等脏秽的东西在平常,他们提都不敢对公主提一下,这会却要将用这种法子来为三公主解毒,最要命的是皇帝没来,皇后眼看着也没有那个胆子妄下决断。可时间过去一分是一分,到时候三公主真的出了事,也是他们的责任。
左右都不是,只好当乌gui缩着。
陈鸾也明白这个理,她拖不起那个时间。
纪婵的命等同于握在了她的手里。
她闭上眼眸,如玉的脖颈露出一小截,如她人一样纤弱,语气却是不容置喙:“没别的办法了,就用这个法子来,都别楞着了,公主若出了事,你们一个也跑不脱。”
陈鸾的目光如寒针一样从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中扫过,面色沉如水,漠声吩咐道:“昨日到今日所有接触过三公主的人都关起来,等候陛下发落处置。”
连纪婵身边两个大宫女也没能幸免。
陈鸾想,有这等机会接近纪婵且毫不被察觉的,只有近身伺候或者后者足够信任的人,所以相比于那些根本进不了内殿的小宫女,几个近身伺候的才应该逐一重点审问排查。
她的话音才落,便是一地的求饶声,自有人将他们押着带了出去,陈鸾脸上毫无波澜,她有些疲惫地摆摆手,道:“本宫进去瞧瞧公主,你们配合太医,瞧瞧有什么能做的。”
现下去内务府领十几个宫女太监来充数,她自然不放心。
屏风上的白鹭三行,有两行已隐入祥云中,露出几只弧形优美的翅膀,不知为何,陈鸾突然心跳得有些快,脚下的步子顿了顿,也没有再多想。
床幔开一半闭一半,纪婵双眸紧闭,嘴唇已呈乌紫之色,整个人瘦得不像话,陈鸾甚至都感受不到这具躯体上有任何人的活力。
她心里顿时一个咯噔。
她走过去,坐在床沿,才握上纪婵冰凉的手,眼里就蕴上了一层水雾,漂亮的杏眸睁得圆溜,不知是被纪婵的模样吓的,还是被脖颈上突然出现的一柄尖刀吓的。
那个从半遮的床幔下闪现出来的人戴了黑色的面纱,从头到脚包裹在黑色长袍里,仅露出一双如水的眼睛,如今这双眼眸里,灵动温和不再,只剩下有若实质的偏执与疯狂。
陈鸾苦笑一声,认出了锦绣郡主。
架在自个脖颈上的匕首削铁如泥,寒光毕现,死亡的气息从没有如此清晰过。
还是流月发现了不对,闯进来看到这样的情形,吓得面色骤白,出口的惊叫都破了音,其他的人赶过来一瞧,顿时惊叫四起,内殿混乱起来。
陈鸾耳边是锦绣郡主冷静而不屑的低笑声:“大声叫吧,快些把皇帝喊过来,我好同他谈谈条件。”
那泛着寒光的匕首压在陈鸾修长的脖颈上,很快就压出来一条血痕,鲜血汩汩流出,在雪白的肌肤的映衬下更显触目惊心。
随身保护陈鸾的暗卫面无表情闪现出来,铁面具下眸子如出一辙的冰寒,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沾上了些血迹。
调虎离山之计。
既然他们出现在了这儿,那么显而易见,派出去的人多半是死绝了,锦绣郡主勾勾唇,神情如毒蛇吐信一般Yin冷,惊起陈鸾一身的细疙瘩,“我那堂弟对你还真是没话说,皇家暗卫都派到你身边护着了,再加上一个纪婵,我这次的谈判该是十拿九稳了吧?”
陈鸾有些费力地侧首,问:“如此大费周折,为了赵谦?”
锦绣郡主目光Yin沉下来,握着匕首的力气也更大了几分,这回陈鸾真真感受到了一阵温热淌过肌肤,流月用力眨下眼中的晶莹,厉声道:“锦绣郡主,你可知自己在干什么?”
难道不要命了吗?
锦绣手里的匕首急转,在那双纤细嫩白的手里如蝴蝶般飞舞,每一下动作都牵动人心,最后又压回了陈鸾血迹殷殷的脖颈上,冷嗤一声道:“我再说最后一遍,让皇帝来和我说话。”
陈鸾侧首,眼角的泪欲落不落,怎么看都是被吓破了胆的娇弱美人,偏生这美人声音还算镇定地和她讲起了道理:“你若是还想见着赵谦,就该将匕首拿得离我脖子远些,然后让太医来给纪婵诊治,解了毒之后再控制也不迟。”
“你该知道,我与纪婵就是你手里的底牌,你得靠着我们见到赵谦,也只能靠着我们胁迫皇上将人放了,可这里是皇宫,我死了,你们踏不出皇宫一步。”
陈鸾声音顿了顿,目光落在床榻上一动不动的纪婵身上,心里急得火烧火燎,面上一派波澜不惊,“纪婵与晋国皇太子才定了亲,她若死了,为给晋国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