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却司马家的嫡女,此次进宫的权贵之家嫡女千金基本都是未出阁前熟悉的人物,曾经都有所交集,陈鸾美目每扫过一个人的名,心便陡然再往下沉一点儿。
流月上前给她系上披风,与苏嬷嬷互相打了个眼神,也跟着柔声细语地劝:“娘娘快莫看这些了,天色已晚,还是上榻歇着吧。”想了想,她又接了句:“劳累了这么大半天,小主子也累了呢。”
陈鸾伸手抚上一马平川的小腹,声里暗含疲倦,开口问:“进宫的秀女都安置在储秀宫了吗?”
“正是。”
“将人都看好了,其中有两个是多事的性子,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说起这个,陈鸾不由有些头疼。
苏嬷嬷忙道:“娘娘Cao心这些做什么,老奴早早的就吩咐了下去,皇上体恤娘娘身子,也派了嬷嬷前去管着,您啊,只管放宽心好好歇着便是了。”
如今陈鸾的肚子,才是这皇宫上上下下的重中之重。
陈鸾点了点头,起身坐到了南窗口的罗汉床上,侧脸恬静柔和,瞧着窗子外婆娑的树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只是最后还是起身叫人更衣,拿着手里的册子去了趟养心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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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纪焕难得没有忙到月下三更,自用过晚膳后便随意寻了本书翻阅,从酉时到现在将近一更天,薄薄的书卷仅仅动了几页,茶倒是连着喝了五六盏。
胡元头一个察觉不对,却没那胆子上前询问,缩着头当乌gui。
只心底暗暗猜测,泰半又是因为明兰宫的那位。
只是不知这回又是因为什么惹得主子暗地里生闷气。
这话在下一刻便得到了验证,男人皱着眉将手里的书丢到一侧,力道不小,将一个景泰蓝花瓶撞得摇摇欲坠,胡元忙上前将花瓶扶稳,一面不动声色地问:“皇上?您……”
话还未说完,男人就眯着眸望了过来,满脸风雨欲来的郁色,连带着声音也越发清冷,“这次参加小选的秀女名册给明兰宫送去了?”
胡元默了半晌,道:“回皇上,早早就送去了。”
您这一晚上都问过多少遍了。
纪焕眉心突突跳动两下,又问:“不是说皇后下午去看了进宫的秀女?”
胡元不明所以,观察着男人的脸色,小心翼翼地纠正:“听下头人来报,皇后娘娘倒是没有特意去储秀宫见那些秀女,只在城墙上瞧了许久,没看着里头的人呢。”
男人侧卧在雕花卧榻上,眼尾挑出凌厉的弧度,叫人望而生畏,他摆摆手,将人召到跟前,问:“皇后看了那名册是何反应?”
有没有不悦?或是暗暗生闷气?
胡元一时之间犯了难,不知道自家主子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皇后能有何反应?心底再不乐意也只能大度的接受啊,反倒是万岁爷您是想要个怎样的答复?
“皇后娘娘性子温和,瞧了那名册后只笑着吩咐苏嬷嬷看紧点人,别出什么乱子才好……至于旁的反应,却是没了。”
再正常不过的反应。
纪焕面色寸寸寒凉下去,他闭着眼,指骨节节分明,一下下敲打在床沿边,在寂寂黑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片刻后,他嘴角轻扯,怒极反笑,却又不可避免地生出些颓然来。
那些秀女都已经进了宫,马上就快入住后宫了,她竟也丝毫不急,甚至还笑得出来?
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
她是当真不怕他流连花丛收不回心吗?亦或是太过信任他,胜过于信任她自己?
夜半不知名的鸟叫惊起阵阵回音,在这样的夜里,花落的声音都是清晰而温柔的。
胡元正左右为难的时候,徒弟胡泰进来行礼禀报:“皇上,皇后娘娘来了。”
男人支起身,眼底的寒凉又慢慢融成了一池温水,他意味不明地轻啧了声,月白的宽袖微微一摆,胡泰就退了出去。
一股子香甜的味不急不缓地逼近,纪焕虚虚闭了眼,小姑娘每回沐浴之后人是软的,更是香的。纤瘦的身子是早春盛放的桃花,柔顺的发却是柚子的沁甜。他时常觉得奇怪,两味不同的香泾渭分明,怎么在她那儿就融合得那般妙,生生勾得人欲罢不能。
因着怀了孩子,苏嬷嬷天天换着法子给补身体,各种滋补之物轮着来,乍一看,陈鸾的身子比起之前丰腴不少,小脸也圆了些,褪去那份撩拨人心的清妩,变成全然的可爱,看上去竟像未及笄的小姑娘一般。
陈鸾一来,胡元便识趣地退了下去。
陈鸾虽然从养心殿搬了出去,但这殿里的摆设布置和她在时一模一样,并没有变动过,她不由得生出一种错觉,仿佛总有一日,她会再住回这帝王寝宫一样。
“皇上金安。”她象征性地福了福身,声音温淡,榻上侧卧的男人睁开眼,似笑非笑地朝她招了招手,问:“今日这般懂事,又看上什么东西了?”
他臂膀微张,陈鸾便自然而然地坐着靠上去,被他抱了个满怀。两人紧紧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