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声糯糯地应:“嗯,这回真记下了。”
纪焕将人抱到内殿的床榻上,亲自伺候着给人散了发,那根玉簪子在男人的手指上转了几圈,他目光落在轻纱薄衣下那具曼妙的身子上,目光一点点幽暗下去,喉结上下滚动几圈。
他已经快成寺庙里的和尚了。
纪焕的视线转到小姑娘迷迷瞪瞪的脸上,而后一路向下,顿上那一马平川的小腹上,闭了闭眼将那团出自本能的火焰熄下去。
陈鸾解决了心事,困意也跟着一点点不受控制爬上来,她如同黏人的糖块,巴巴地抱着男人的腰身也不撒手。
就在纪焕闭眼后不久,小姑娘支起身子爬了起来,接着一片绵软蜻蜓点水一样点在他的额心,轻声细语地保证:“我会对你好的。”
男人的态度无疑是最好的良药,她不再惶惑,不再疑虑,像是穿上了最坚硬的盔甲,一路与他携手,全无后顾之忧。
小姑娘又轻手轻脚地躺了回去,蜷缩成小小一团挤在他怀里,再过了一小会,她的呼吸均匀,身子也松了下来。
黑暗中,男人勾了勾唇,寻了她没骨头一样的小指勾着也跟着闭了眼。
他知道她前世经历过什么,他是这世上最能与她感同身受之人。
正是因为那些经历,从前那个无畏无惧的陈鸾被磋磨成了小心翼翼的性子,她瞻前顾后,步步小心,因为怕前世结局再演。
因而他最爱她耍小性子,鲜活又机灵的模样,因为这有这个时候他才能暂时窥见几年前的那个小姑娘的影子。纯粹干净,不知天高地厚。那时候他虽处于微末,可有她在身侧没心没肺的笑,也是岁月静好。
他曾将人弄丢了,如今他想再找回来,为此穷极半生,山水流长。
就像袁远那日发狠所说,这天下普通男子都能给的东西,他有何给不起的?
十月二五日早,明亮和暖的太阳纵身一跃到了天边,是个难得的好天气,但早晨仍是冷的,陈鸾从温暖的被褥里睁开眼,看了看天色又一头躺了回去。
葡萄很无奈,自家主子嗜睡越发严重了,奈何皇上纵着,平素里也就算了,可今日这样的大日子,皇后必得亲自当场。
总不好让一众秀女在太阳底下晒着,误了选秀的时辰。
于是只好轻手轻脚地上前挂起床幔,温声劝:“娘娘快些起吧,等会子更衣梳妆还需要一些时间,快来不及了。”
陈鸾这回倒是配合得很,心情显而易见十分好,还挑了最爱的羊脂玉手镯戴着,倒是叫苏嬷嬷忧心忡忡,一肚子开导的话都烂在了肚子里。
这位是如何想通开窍的?
日上三竿,陈鸾乘步辇到了储秀宫,因是京都小选,入宫的秀女自然比不得大选时人多,因而三位一行,依次进殿。
纪焕还没有来,陈鸾便已连着略过了三四组,没有一人留了牌子,连话都没说一句。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会后,众人看她的眼光都变了。
民间都传皇后善妒,后宫到现在都只有她一人,此次小选就是为了打破陈家女后宫独大的局势。可这小半个时辰下来,略过的人足足小十几个,她竟连话都没问一句,这是什么意思?
后边那些暗含希望的秀女面色登时有些不好看了。
皇上怎么还不来?
就连苏嬷嬷也没眼看下去,在陈鸾又一次掀开茶盖清抿的时候溜到她身后,目不斜视地小声道:“娘娘,这人都过去了小半,该选几个了。”
您做做样子也行啊。
陈鸾抬眸,才要说话,就听见尖利的唱报声,越走越近的明黄衣角在阳光下冷色退散,最终在她身侧站定。
陈鸾敛目勾唇,跟着众人一起下拜:“皇上金安。”
众目睽睽之下,她仅仅行了半礼就叫男人亲自扶了起来,“都起来吧。”
那些秀女这才起身,纷纷拿眼偷偷去瞥高坐上俊朗异常的男人,只一眼,心就砰砰跳个不停。
这样的男人,谁不爱呢?
纪焕随意往下瞥了一眼,便又漫不经心地瞥过眼,落在小姑娘的脸上,眼神温和了些,他低声问:“高兴了?”
陈鸾勾唇笑,半点儿不避讳地点头颔首,声儿也压得极低:“高兴。”
纪焕眉头一挑,嘴角弧度也跟着大了些。
这两位旁若无人地私语,将下头娇滴滴的贵女小姐们晾了好一会儿,胡元于是假咳了声,凑上去道:“万岁爷,娘娘,选秀是否继续?”
纪焕点头,下一组进的身份都不低,他随意点了其中一位,再加上后来的林家,舒家,阮家三位贵女,大半天下来,留了牌子的竟才将将十个。
那几家还没来得及欢天喜地好生庆祝一番,就得到了消息,自家女儿要进的根本不是皇宫,这场选秀根本就是一场闹剧。
皇帝亲自赐婚,圣旨连下十道,在外人看来这赐婚对象都是些显贵人物,虽然是皇室宗族子弟,没有实权,但也算身份显赫,女方并不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