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怎么会发现自己话语里的漏洞?这个故事是他在脑子里再三斟酌过后才确定的说法,难道现在轻易就被甄素泠看穿了?
美人拢着丹蔻纤指,轻捻着秋千旁的红色流苏穗,不紧不慢道:“我虽没有程公子的见识多,可曾经侥幸读过几本异闻录,上面记载了一些海外蛮夷的生活方式以及别的趣事怪谈……”她说到这里,望了一眼程庭朗,语气里带上了几分诚挚,“我知道程公子不想让我害怕才将真实的事情掐头去尾的编成了一个全新的、没有任何血腥的温馨故事,可是……身囿后院闺阁,我更想知道的是世界真实的样子,而非特意美化过的虚幻。”
她继续道:“公子放心,我不是那起子胆小如鼠,禁不住事的无知妇人。事情的原委既然公子刻意隐瞒,那我愿通过推断来替公子还原一二。”
她思考了一会,侃侃而谈:“你们走海货时为了防止海盗打劫,肯定准备了武器防身,有经验的海商,哪怕在荒岛上,也不会放松警惕,因此我猜测,你们登岛那天肯定随手携带有武器。住在岛上的原住民跟公子说得并不一样,见到来客会热情欢迎,反而会戒备万分,他们还未开化,怕你们来是要夺岛占地,所以热情款待是假,伺机杀害海商才是真。”
甄素泠在分析的时候,程庭朗看上去稚嫩帅气的脸庞此时满是凝重,他深深地看了眼仍旧淡定自若的甄素泠,突然摇摇头低声道,“小姐错了,他们的确很热情。”
甄素泠听罢,表情有些错愕,仿佛在说,怎么可能?
程庭朗微勾起唇,褪去了刻意伪装的温馨,他眉峰微皱,像是松了一口气般,语气里满是轻松,“既然小姐想听,还是我来说给小姐听吧。”
他将真相娓娓道来:“前面没有什么区别,不过后面确实如小姐所说,上岛时我们的人手里都拿着武器,一群原住民发现了我们,本以为会发生一场血战,没想到他们率先扔了手中的长矛,朝我们扑过来,族长……哦,也就是这个岛上的统治者,不知道在哪学的一口怪模怪样的邺朝话,他十分热情的邀请我们在岛上停留几天,后来……”
“后来我们打算带着自己弄到的食物与原住民告别时,族长出现了。他说今天是参拜神树鸢离折的日子,按照规定全族都要参加,哪怕我们不是原住民,也不许有一个人违背。他们的人数是我们的三四倍,这几天也没有故意为难过我们,想着入乡随俗,我们还是妥协了。到了参拜神树的地点,我们才知道,我们不仅要参拜,而且还是神树鸢离折的……祭品。”
“原来,这群原住民每年都要在供奉鸢离折的时候好找几个人选做祭品,供奉前期祭品的脸上每天都要涂抹特制的草药,祭品被杀死后,就把他的头颅斩下,将血灌溉在树根下,他们坚信这样做会使鸢离折保佑他们一年安康,吃饱喝足,往年都是从自己部落里选人祭祀,而现在,随着海商的增多这群人也学Jing了,他们用热情的面孔来降低人们的戒备心,其实每天拿来的食物里面都掺着毒,海商如果吃了,到最后只会……”
程庭朗没有再往下说。
甄素泠默了两秒,轻声问,“那结果呢?”
程庭朗淡淡道:“爹他们没吃岛上原住民提供的免费食物,最后在原住民面前用油脂涂满鸢离折,把那棵树当着他们的面给烧了,这个举动直接激怒了原住民,引发血战……我们走的时候,那个岛上可谓是寸草不生。”
“……原来如此,可惜了。”甄素泠最后只说这么一句。
“小姐可惜的是什么?”是花还是人?程庭朗直勾勾的望着甄素,突然发问。
甄素泠虽然疑惑程庭朗的问题,但还是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当然是可惜花,它没有做错任何事,最终却落得了那么一个下场。”
程庭朗听她这么说,一直吊着的一颗心不知为何终于轻轻放下了。
他也很可惜那一树蓝色的鸢离折,那是他十岁看过的最美的场景,遗憾的是再也看不见了。
甄素泠不乐意程庭朗在乎一棵树多过在乎自己,她指了指那株鹅黄的梨花,开口问道,“那株梨树,程公子知不知道它叫什么?”
程庭朗看清后,耐心为美人解说道,“那株梨树叫娑丽莎,是我十三岁独自带着商队走单时,在迦罗的一片沙漠里遇见的,我还吃过它的果子,是翠绿色的,很苦……”
两人一坐一站,一人说一人听,气氛很融洽,就在甄素泠与程庭朗相谈渐欢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自后方传来,接着又莫名消失了。
甄素泠下意识地扭头回看,没发现什么,又将目光重新移到程庭朗身上,谁知程庭朗面色十分自然地询问道:“怎么了,小姐?”
见程庭朗一副不知情的样子,甄素泠压下心中的疑惑,摇摇头表示没事。
殊不知程庭朗见甄素泠不再寻根问底,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将袖袋里的锦盒再次怂得一比的偷偷塞了回去。
他心里埋怨着自己救下的婢女着实太不懂眼色,刚才一副急赤白脸的样子,冲进来的架势弄得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