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直叫人疑心他会不会一口气喘上不来结果在这儿,好容易等人一口气咽下去,身板瘦弱的李家二郎这才慢悠悠地跪下去与新娘子拜了拜。
甄素泠连看都不想看对面人一眼,她心里全是承元今日对自己的侮辱,只有看着程庭朗那双一直充满了温润包容的黑色瞳仁,才能拼命克制住想要流泪的冲动。
礼成之后,看热闹的人心满意足,逐渐散了,也有的人一动不动,仿佛木雕。
承元坐在上首,斟了杯淡酒后抿了一口,看起来心情颇好,“今日这戏,着实有趣。”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先是落在站立不动的甄素泠面上,然后又转到沉默不语的程庭朗身上。
这话出口,在场久久无人应和,承元似乎也觉得无趣,又喝了口酒,像是想起什么一样,轻轻一拍大腿,语调懒散道,“哎呀,孤怎么就忘了程卿和甄氏早有婚约在先呢,孤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程卿你不会介意吧?”
前后两次面孔转换,颠倒黑白的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程庭朗此时不复少年的青涩,反而从善如流地笑了笑:“草民岂敢。”
“这就好。”承元眯着眼睛,随手指了指尤带喜色却一头雾水的病弱新郎,目光都懒得落到人身上,“给他点银钱,打发他走。”
可怜的新郎本以为天上掉馅饼,白讨了个千娇百媚的新娘子,结果没想到却是鸡飞蛋打,承元这番玩笑似的恶劣举措,实在令人如鲠在喉,又没办法发作。
甄素泠和程庭朗自然也知道太子这样做就是为了恶心他们,好让他们以后相处产生隔阂,但是偏偏不能明说,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那孤就提前恭祝二位结成鸳盟之喜了。”承元说完,起身打了个响指,侍卫将抵在程庭朗背后的刀收回,沉默退后。
钳制住甄素泠的婢女也收回手,退到一旁。
承元看了一眼混乱的大堂,见甄素泠与程庭朗一站一坐,气氛僵硬,他忽然心情大好,转身只说了一个字,“走。”
程家根深叶大,财富令人垂涎,既然无法连根拔起,让其伤筋动骨一番也不错。
只甄素泠一个人换程家一半滔天家财,到底还是值了。
人如chao水般褪去,转眼破烂的房屋里只剩下甄素泠和程庭朗两个人,甄素泠直到现在才敢真正放松下来,她余光望向程庭朗,见他面色自若,不发一言,心口的怨气委屈陡然冲天而起,干脆伸手捂住脸跪坐于地,小声啜泣了起来。
她本不想哭的,前世今生加起来的年纪也有很久不知道哭泣是个什么滋味了,盖因她很早就知道,哭泣在恶意面前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还会惹人嘲笑讥讽。
但现如今实在是忍不住了。
程庭朗这个王八蛋,自己遭受了这么大的惊吓,不说来安慰一下,反而自顾自地坐着,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以前不是很贴心的吗?现在呢,贴心难不成是喂了狗吗?
还是说……他到底嫌弃自己跟人拜过了堂,成了二婚?
想到这里,甄素泠心里蓦然一慌,咬着唇不甘地想,这能怪她吗?要不是……要不是……
思绪宛如一团塞进脑袋的棉花,怎么想都只剩下了委屈二字,她泪眼朦胧地看向程庭朗,想知道他不过来的原因究竟是不是厌了自己,可跟那双温和的眼睛对上的瞬间,脑海里一条细直的线倏忽从晕乎乎的棉花团里被扯了出来,电光火石间,她头脑无比清醒的想,怎么是黑色?眼睛怎么会是黑色?!
程庭朗,可是灰瞳啊!
甄素泠使劲眨了几下眼睛,唯恐自己看错,“程庭朗”见她面露疑惑,竟像是松了一口气般冲她微微点头,一晃神,整个人气势一变,就消失了。
甄素泠还没反应过来,身后一阵温暖的甜香包裹住了自己,熟悉的声音有些无奈地开口道,“我就出去买了点东西,怎么回来就哭了?”
甄素泠扭头看去,见之前那个便宜夫婿半搂着自己,他顶着一张所谓的李二寡妇家病秧子儿子的脸,声音却是程庭朗的,“要不要吃点东西压压惊?”
说着,他将手上的小吃放到一边,替甄素泠擦了擦眼泪,语气温柔。
甄素泠已经完全呆住了。
半晌,才涩涩然开口,“之前……是你?”
程庭朗弯起眼睛,灰瞳显得很温柔,说出的话却透露出几分霸气狡黠,“当然。”
“除了我,不会是别人。”他十分笃定道。
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甄素泠跟别人拜堂成亲?哪怕是假的也不行!
听他说完,甄素泠突然一把扑进对面人怀中,将头埋在程庭朗的肩膀处,哭了出来。
这回才是真真正正的放松了下来。
她哭了一阵,忽然想起什么,离开程庭朗的怀抱,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为了赎我,程家花了很多钱财吧?老夫人会不会……”
程庭朗见她眼睛红红,犹如兔子一般,觉得十分可爱,忍不住凑过去碰了碰美人轻颤的眼睫,在她耳边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