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消失在了珠帘之后。见宋肖还呆愣愣地站在那,一掌招呼过去,“佳人已走,皇兄可移步否?”
话中十足调笑意味。
萧以安跪坐在船舱内,慢条斯理沏茶,萧家有一座茶山,茶是今年新制的新茶,热水一冲,茶香立马在不算大的船舱内弥漫开来。
萧以安沏茶的动作着实赏心悦目,萧以信的心情慢慢调整过来,重新变得平静。
“阿姐……”萧以信捧着茶杯,即使茶香弥漫,他手中的茶味道一流,饮入嘴里也寡淡无味。
萧以安知他心中所想,摇头止住他接下来的话语,“刚才那位姑娘的确不是有意冒犯,阿弟不要放在心上。”
萧以信点点头,在阿姐教导下,他对于识人认人也是有几分心得的,他的确看得出来并非有意冒犯,只是心中对于变强有了更迫切的需求。
若他阿姐这般人,没有足够的权势庇护,他要如何维护她的骄傲。
“可我还是想早些下场试试。”萧以信咬咬牙,还是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了。
“莫要太过心急,而且你是觉得我护不住自己吗。”萧以安轻笑,放下茶杯,重新给自己斟满,“无须担心。”
萧以安从来没有和萧以信说过自己的安排,以往对于他的担心也从不劝慰,只无奈笑笑,如今算是她第一次对于萧以信的担忧给予回应。
她在允许范围内,从来都不会亏待自己。更何况在这个权力至上的时代,她不会让自己手中没有一些底牌。
“萧家势弱,但祖上家产丰厚。如果不是有所庇护,单凭你我是不可能守得住的。”
萧以安不愿多说,点到为止。萧以信也只能压下满肚子疑问,不再多问。
第二日上午,船就到扬州港口了。
萧以安和萧以信站在甲板上,望着越来越近的扬州城,迎面吹来的风里都仿佛带着几分热闹喧嚣。
“扬州是怎么样的呢?”
萧以信喃喃自语。
他其实想知道的是,这个时代的扬州是怎么样的。
前世的他老家就在扬州,跟着姥姥长大的他从小就在扬州四处窜晃。
他父母感情破碎,另外组建了家庭。他当时只有四岁,父母都只打算给他生活费而不愿亲自抚养他,最后是姥姥看不下去把他接过去。他高考那年姥姥去世,从此之后他在世上就没有了亲人。所以他才会在刚刚到这个世界惶恐不安的时候,对萧以安产生那么大的依恋。
他渴望亲情,已经很久了。
他故作平淡,但被抛弃永远是他前世迈不过去的一道心结。
萧以安不知他心中跌宕,只回了四个字,“人杰地灵。”
江南学风一向浓厚,书院数目远高于其他地方,大儒辈出。连续几届科举一甲三榜基本都被江南学子包揽。再加上那一句“烟花三月下扬州”的描述,扬州着实当得起“人杰地灵”四字。
……
一辆马车碾着满地桂花缓缓往码头方向驶来,不多时,车夫隔着帘子对马车里的人道:“大人,到码头了。”
傅书将窗帘掀开,眺望了一下码头,见还没有客船靠岸,知道他要等的人还没到,也就不着急了。
与傅书同行的扬州太守见自家师父这般激动模样,忍不住酸了句,“师父,您也别太纵着师弟了。”
湘城书院院长田景泽作为扬州太守的师兄,端正坐得笔直,虽然没有说话,但微变的神情也透露出他是同意这番话的。
傅书将帘子放下来,听到自家弟子这句话有些啼笑皆非,“我的关门弟子,我不疼难道你们这些师兄疼?再说了,我何时与你说过那是师弟了。”
他只是描述得比较模糊,在别人误会的时候不曾解释罢了。
扬州太守陈浩然闻言有些怔仲。随即又笑起来,“师父你也不早说,若知道是师妹,我给师妹准备的见面礼定要重上三分。”
天地君亲师,在这个年代,亲传弟子与老师之间的关系完全不输于父子。陈浩然今年四十出头已经做到一州太守,在他这个年岁来说已经是很难得了。他近些年在扬州担任太守,与老师同处一地,师生间的关系更上一层楼,之前以为有师弟过来争宠时还对他这个师弟有几分挑剔,现在听说是师妹脸上表情立马就变了。
漂亮聪颖的师妹怎么着都比师弟要好吧。
当然,陈浩然以及田景泽这么想的时候不带任何暧昧冒犯在,他们最小的女儿都已经出嫁,现在对待这个师妹,也就纯粹像是对待女儿一样。
傅书哼哼两声,对这两个弟子的态度很满意。
师妹不就是拿来给师兄和师父宠的吗,没有女儿一直暗戳戳觉得闺女比自家那些儿子好的傅书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他对自家弟子和儿孙的要求也是这样的。
傅书,顺帝十三年状元,年少成名六元及第,十七岁中状元的记录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被打破过。深得先帝与当今陛下信任,官至工部尚书内阁首辅,前些年身体不适退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