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玉蔻一阵阵的呕吐声。
男人迈向内殿的步子,瞬间加快了些。
他的鼻子实在灵敏, 又走了些许步后,还未走进内殿,尚在隔断内殿与外殿的石榴红的玉石帘子外面,男人便闻到了从内殿里面,透了出来的几丝属于呕吐物的难闻气味。
拓跋勰的剑眉微拢了拢,却没有嫌弃地扭头就走,而是大步流星地拂开帘子后, 走到玉蔻侧坐着的床旁,抬起右手, 熟练地帮玉蔻轻轻地拍着后背。
“呃,呃……”
又是干呕了片刻后, 玉蔻胸口处萦绕着的那股欲呕吐的感觉才散了去,她深深地舒了一口气后,直起半弯着的身体。
见她不再干呕了,男人停了给她拍背的动作, 连忙自自己左边的袖袋里面取出一方素青色的帕子后,递给玉蔻。
玉蔻接过后,轻轻地擦拭着嫣红的唇瓣。
与此同时, 一位宫女把盛着玉蔻呕吐出的秽物的木盆端起后,手脚麻利地退出了内殿,小月则在玉蔻擦罢嘴唇后,递过去一杯清茶。
玉蔻接过,漱了漱口后,吐在另一位宫女捧了过来的鎏金痰盂里面……
好一番功夫后,一切处理完毕,宫女们识趣地悉数退下了。
矮身在床边沿坐下后,拓跋勰抬手拥玉蔻入怀,略一低头,怜惜地看着玉蔻因为近来孕吐,而有些清瘦了的脸庞,十分地心疼:“委屈你了。”
孕吐不是女子怀孕时候的正常反应吗?哪个女人怀孕了都要经历这么一遭的,只是受些罪罢了,哪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
“大王,玉蔻不委屈的!只要想到我们的孩子在慢慢地长大,再过些日子他就能够降临在这个世界上,我为他受再多的罪,也是乐意的。”
听见玉蔻十分认真的反驳,拓跋勰微一愣后,心下一暖。
这就是属于母亲的温柔吧?
为了自己的孩子,再柔软的人儿,外面都会披上一层坚硬的壳,变得如海蚌一般,内柔外刚。
想起母爱,拓跋勰不可避免的,便想起了他自建章宫出发往甘露宫来时,听见的赵城的禀报。
最后的玉蔻身世的真相,赵绍元其实还没有查到确凿的证据,他原本是想着,暂时先不告诉玉蔻,等最后的结果查证了后,再一起告诉玉蔻的,可现在,听见她的这一番话后,拓跋勰忽然间觉得,自己,不该瞒她。
她为人,有权利第一时间听到关于她生母的任何事情。
哪怕,还只是猜测。
于是微一犹豫后,男人到底是选择了对她据实以告:“玉蔻,你其实,并不是你东莱郡阿母的亲生女儿。”
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可是,那话中内容听入玉蔻的双耳里面后,却震惊得她瞬间瞪大了眼眸,红润润的檀口,也不自觉地微张了张。
“大王,你刚刚说什么?”那消息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玉蔻下意识地,怀疑自己方才是不是幻听了。
“绍元在京兆郡调查到,你东莱郡的阿母原本是京兆郡人士,在已逝的太尉夫人娘家当差,后来,她不知为何假死遁出京兆郡了,离开时,从未怀过孕的她,带走了一个女婴。”
阿母当年临离开京兆郡时,带走了一个女婴,那自己——
“我是那个女婴?”
拓跋勰微一点头:“没错。”
玉蔻的阿母当年离世时,玉蔻的年纪还很小,按理说,她应该对她的阿母没有什么印象,不过,或许是她阿母的品性实在是太温柔了,以致于她离世后,小小的玉蔻的脑海里面,虽然记不清她的面容了,可是她对自己轻柔慢语的说话声儿,温柔的语气,却一直深深地印在玉蔻的记忆中。
现在,大王居然告诉她,那人,并不是她的亲生母亲。
“既然她不是我的亲生母亲,那她为什么会对我那么地好呢?”橘黄色的烛火下,玉蔻完美无暇的容颜上,神色有些茫然。
那个魏氏,不就十分不喜她这个阿翁原配的女儿?
虽然不至于对她打骂,却总是冷眼看她,或者是漠视她……
拓跋勰琥珀色的眸子微眯:“我猜,或许是因为愧疚。”
“愧疚?”
“你的生辰年日,和太尉夫人当年生下的女儿的生辰年日,一模一样,而且更重要的是,你和太尉夫人画像上的面容,十分相像,反而是太尉府上的那个大小姐,从五岁她的面容开始长开了些后,就一直被人议论,她长得和太尉夫人一点儿也不像了。”
太尉夫人的画像,当世留存的,仅有三幅,一幅毫无疑问在太尉府,还有一幅在太尉夫人的娘家,最后一幅,则在幽州刺史顾文晗那儿。
查到顾文晗也牵扯其中后,当初虽然没有跟着拓跋勰去东莱郡,但后来却听见自己的兄长赵城向他提过,顾文晗屡次欲从大王这儿欲换走赵夫人的事情的赵绍元,敏锐地嗅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