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的是一个男孩子,母亲为之无比欢喜,可当生下来,却成了一个女孩……从那之后她就很少见我,一直到少时,都是ru母在带我长大,因为我并非她所期望的嫡子。”李蔷齿间发凉,如同飕飕的冷风直灌进去,“所以我为自己取了个小名,名唤思娘,在我心里,她从我出世的那刻便已经死了。”
“所以我一见到阿瑛,就觉得这个孩子合该是我的,为了补偿曾经的缺憾,我得好好的抚育他,教导他,可惜……”李蔷摊开两手,掌心里满是淋漓的血迹,“我对他的爱,比起你而言何止强烈十分,可惜时不待人,终究没能让我们母子走下去。”
林若秋实在懒得与她争辩,何止是魔怔,她看李蔷简直是犯了癔症了,若是请黄松年来看看,说不定倒能有所成效,但面对一个将死之人,也用不着费这样大的工夫就是了。
“但这不过是次要的,更重要的理由,是因为他是那人的孩子。”李蔷撩起鬓边一缕染了银霜的斑发,定定的看向她。
仿佛一道闷雷从脑中炸开,林若秋不得不以另类的眼光重新审视她,她没听错吧?
呆立了半晌,她才艰难的道:“你也……对陛下动过心么?”
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楚镇英俊的仪表一直都很受女子青睐,只是……她想不到李蔷也有这样隐秘而不可告人的心事,而她也从未对自己提起过。
是什么时候的事?
李蔷瞥见她难以置信的表情,唇角弧度更深,“很诧异吧?我也觉得蹊跷,明明早已打算长伴青灯古佛,谁知一道圣旨,我Yin差阳错被家中送进宫来。见到陛下的第一眼,我便知道此生再与青灯无缘,似我这般六根不净之人,自然是不配侍奉佛祖的。”
“但我也只动心了一天,再不敢怀揣此等妄想,我能入宫已是万幸,怎敢奢望侍奉圣驾?何况,陛下又是那样的爱重你。”李蔷木然道,“旁人他皆不放在眼里,何况似我这等貌陋丑颜。自那之后,我便时时告诫自己,要做一个敬重皇后的臣下,无心争宠的妃妾,我从没想过要和你争,只要能远远地看着他便好。”
林若秋木然无言,却不禁倒抽一口凉气,“所以,你便将主意打在阿瑛头上?”
若知道李氏早有此算计,她绝不会容她至今,哪怕李蔷纯粹为了争宠,在她看来也没这般可恶。
但李蔷却摇了摇头,“起初自然是移情,后来却不一样了。大皇子敬重我,亲近我,我自然要帮他得到应有的地位,你不肯帮忙,我只有自己想办法。”
“当然,在你看来,我只是想利用大皇子来和你争一争罢,不重要了,随你怎么想吧。”李蔷苦笑着举起杯盏,烈酒入喉,她下意识地皱眉,却很快平复下去,望着林若秋道,“其实你并不十分爱他。若你真将陛下视为心尖之人,这些年怎能安然居于皇后之位,毫无错漏?你看似无欲无求,其实步步为营,瞧瞧,满宫里尽是你手下败将,连我也自愧弗如。”
林若秋冷笑道:“荒谬,你怎知我对陛下无情?”
“真爱一个人,怎么会不出错?”李蔷反问道,“关心则乱,你之所以能在皇后的位子上做得这么好,不就是因为心不在此吗?”
林若秋想驳斥她,舌头却仿佛被胶住,喉咙里也仿佛堵着点什么似的。恍惚间她竟觉得李蔷的谬论有几分是对的,她对权欲毫无沾染,真的是因为生性淡泊么,还是因为这样做对自己最有利呢?
细思起来,她平素虽偶尔对楚镇耍些小性子,大的错处却一点也没有,每逢见他脸色不对,她便及时的收了手,她真的有将楚镇当成共枕而眠的夫君么?还是,仅仅将他视作威若神明的天子呢?无欲则刚,她从不对权利恋栈,所以楚镇才能放心地将她居于皇后的位子上,也因此之故,那些意图染指皇后地位的人都会被一一铲除。
她到底……有没有将之视为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呢?
“瞧瞧,你也拿不准了罢,”李蔷如同云端俯瞰苍生一般望着她,眸中隐含悲悯,“你不爱他,如此而已。”
林若秋被这样居高临下的态度激怒了,当下冷哂道:“纵使如此,又与你何干?今时今日,有机会坐在凤座上、能够母仪天下的,也只会是本宫,而非旁人。”
纵使她心中并不是这样想的,可又何须费力同一个算计她的人解释?这太荒唐、也太可气了些。
“与我无关,所以我也只好认了。今日一别,还望娘娘善自珍重,臣妾在九泉之下,也会衷心为您祝祷。”李蔷郑重地向她拜了三拜,继而仰脖将那本鸩酒满饮,毫无迟疑。
再度面向林若秋时,李蔷唇畔已有细细血线漫出,她恍若不觉得,只轻声而恭谨的道:“臣妾恭送皇后。”
目光越过林若秋身后屏风,落到门外某处时,她眼中却露出淡淡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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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安将头垂得无限地低,恨不得找个洞自己钻进去,本是好意带陛下来审一审李家的秘辛,结果却听见这番不该听的话,这会子他当然料到会发生大祸了,身子也忍不住哆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