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的。
陆景彦就算身为炎国名将世家,也不过是个近身侍卫。在一位国主的眼中,若说他比一座齐梁城更有价值,霍擎真的不能相信。
莫说洛重熙,就是他霍擎,也并不把陆景彦的生死看在眼中。不过是因为他曾经救过文殊一回,文家兄妹都想救他,所以霍擎才从善如流,做了这麽一个顺水人情,没有下手杀他。
程敛沈默片刻,想起他在雪山时候,陆景彦与洛重熙二人之间那有若有似无,微妙且暧昧感觉。
说虽然说不清楚,但又隐隐觉得并非一般。
於是对霍擎说:「我觉得,或许可以。这笔交易,关系到齐梁城数十几万户人口的性命,无论成或不成,将军都值得一试。」
在所有的战争中,攻城战最是消磨人的意志和耐性。
守城容易,攻城艰难。
可是洛重熙在面对这种事情上,却从不急躁。每一次攻城,他都会站在距离之外,冷冷朝著对方眺望,孤傲淡漠的看著。
就像驯服猎物势必要经过一种过程,而他总是很享受那个过程。
他想要得到的东西,原本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所以流血,牺牲,在所难免。
人生有得就有失,有舍才能得。
这是天道,自然规律。
没有什麽可遗憾的。
更没有什麽人,能够阻拦他的一路征伐。
洛重熙坐在营帐中一张铺著狐裘的大椅子上,严禁自己去想那些关於陆景彦的事情,手心里却攥著他的那只长命金锁,一刻也不曾放下。
这个时候,有传讯兵的声音在帐外响起。
「主上,有自称是齐梁城霍擎将军派来的使者,求见……」
「不见。」洛重熙不等传讯兵说完话,直接淡淡的冷声下令「斩了头丢回去。」
齐梁城内,霍擎看著被从炎过军营里丢出来的使者尸体,身首异处,血淋淋的惨状。
霍擎脸色十分难看。
那暴君根本无意谈判交易,连面都未见就直接把人杀了,还有什麽话可说。
於是才下令全军戒备,自城墙向下放箭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奏报,说是文殊姑娘见炎王斩杀使者,一气之下便骑了马匹硬是闯出城门去了。
一听这消息,文睿吓得冲上城门楼,趴在城墙头上看,果然就见到自己的妹妹一身鹅黄色的衣裳,策马狂奔。於是连声嚷著「殊儿回来,快回来」,当然,文姑娘是个性情中人,脾气上来,不管不顾。此刻对哥哥的呼唤更是充耳不闻,一意孤行朝著炎国军营的方向飞奔,头也不回。
洛重熙才要下令要开始第三次攻城的时候,居然接到奏报,齐梁城又派来一位使者。
炎王陛下冷笑「才斩了一个,又送来一个。齐梁城的闲人是不是太多了,排著队送来给孤王解闷。」
「主上?」
门外的传讯兵拿不准洛重熙的意思,就算要斩,也得得到一句明白话才敢去百里将军跟前回报才是。
「斩,他们送一个,就斩一个,不必再来问。」
「遵旨。」
传讯兵领命才要离开,却被彭俊拦住。在帐外求情。
「主上,请三思。」
「三思?思什麽?」
「主上,齐梁城这次来的使者,是个女子。文殊姑娘……」
文殊?
洛重熙心头一跳。握著长命金锁的手稍微比之前多用了几分气力。
她一个姑娘居然敢只身闯炎军大营。
平心而论,洛重熙对这姑娘虽然没什麽喜恶之类的复杂感情,但是文睿兄妹,毕竟还算有些交情,他并不想杀。
想了想,於是开口对传讯兵重新下令。
「去带她来见孤王。」
文殊被两个兵士带进炎王营帐的时候,神情上是没有一点惧色的。出口的第一句话,竟是指责:「亏你身为王上,居然不明白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规矩!」
「两国交战?」洛重熙双手抄在广袖之中,懒洋洋站起身来,轻笑说道:「齐梁城这麽个巴掌大的破地方,也配称为国?」
文殊气结「你来齐梁城,我哥哥待你也很是礼遇,你却带了大军来围困。齐梁城一城的百姓,可个个都没有得罪过你!」
「孤王想做什麽,不需要对你说理由。」洛重熙微微眯起美眸「今日孤王可以不杀你,放你回去。告诉霍擎,不必再派使者过来。横竖都是死,还是乖乖在齐梁城里等死比较省事。就算今日,他把齐梁城双手奉上,也要孤王有没有那份好心情。」
「你到底想要怎样?派使者只是为了城中百姓,所以霍大哥才会想要求和!」
「不怎样。」洛重熙轻笑「他想要求和,孤王却只想要屠城。有一万屠一万。有一百万,就屠一百万。」
文殊听完,心里憋著火气,忽然开口大声问道:「那展大哥呢?他还在城里,你连他也一起杀?你不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