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的碎片像蝴蝶一般飞扬而去,如同下了一场金色的大雪。
围观者心悸地想,这居然还不是极限。他居然还在提升!
寒意穿过云层,将云雾冻结起来。层层雪云堆积,遮天蔽日。
“无霁,你太让我失望了!”观如是已然彻底失态,哪里还有高傲如竹的模样?他手背青筋暴突,狠狠一挥,千钟阵泛起阵阵青光,射出灵箭。“如果不是我,你现在不过还是个慈济堂的孤儿。是我引你入仙门,栽培你、磋磨你,都是为了你!你却让我如此失望。”
这些灵箭都是最基础的防御之阵,不足为惧,雪无霁只横剑反手一挡,就把它们尽数化解。他本不欲说话,想一直沉默到杀死观如是,但听到一个词,却开了口。
“为了我?”
他抬眸,“观如是,你真的疯的不清,事到如今还想与我打感情牌吗?你只是为了你的一己私欲,你要做造神者,你要高高在上,你自以为你能掌控一切,你眼里看到的从来只有自己有多伟大。事实上,你不过是一个连人的情感都学不会的怪物罢了。”
观如是在他说的前几句还没有太多反应,到了末一句却蓦然睁大了眼睛,猝不及防地露出被刺痛的神情。
“你自己是这样,就也想把我变得和你一样。好像这样你就能变得正常了似的。”雪无霁道,“我只觉得你很可怜。”
“你——”
观如是被戳中了痛脚,一时忘了反击。雪无霁毫不犹豫,又是两剑斩下。四百层阵法尽数破碎,金色的光点消失在了观如是眼中。
“你引我入仙道,让我成为第一大宗的首席弟子,我一直记得。你说你对我失望。可早在我入魔之时,我就已经对你失望了。”雪无霁顿了顿,不无嘲讽,“……师尊。”
观如是一下子愣住。
雪无霁曾经也把观如是叫作师尊,把这个人放在和长河道人一样的地位。
观如是对他淡淡,他自己也不是多热情的人,自然也就不亲近。然而,他心里一直是把他看作师尊的。
甚至在他入魔坠入九渊界后,心里也一直隐隐约约地抱着一个念想。在想,观如是会怎样看待这个他名义上的徒弟,会不会维护他,哪怕只是一点微小的可能。
但传出的却是观如是闭关的消息。
今生当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观如是一手设计的时候,除了愤怒还觉得悲哀。
悲哀自己当时的念想究竟有多可笑。
就像一个幼童期冀长辈为自己澄清委屈,却全然不知一切的恶毒都来自于那个长辈。
雪无霁只叫了那一声“师尊”,就改口了。他目光雪亮,在观如是的视线中逼近道:“观如是,别想把我塑造成什么样子。我从来不是你的作品。”
剑光一直未停,雪无霁的心也没有丝毫动摇。把这些一直积压着的东西全部诉诸于口,他心里反倒痛快了,就像挖去了一个脓疮一样。
千钟阵已被削弱一千五百道,那层凝实的金光逐渐暗淡,几乎快看不见了。
雪云已经堆积得足够多,这向来彩霞缭绕的含元殿方圆之内,竟然下起了雪。因为一个人的剑意。
而观如是看着那不断减弱的千钟阵,惊疑不定,眼中怒意与惶恐交替闪烁。他终于从失神里醒悟过来,一掌拍在千钟阵上,金光再盛。
“不可能!我不可能输!”他疯了般往千钟阵里灌注灵力,抵御雪无霁的剑招,神经质地自言自语,“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错?我造出了仙主……不该是这样……我怎么可能输!我的造化道是天下第一,这世上怎么可能有我挡不了的剑招!”
雪无霁又是一剑下去,金光再次波动起来,碎片坠落。这一次,整个千钟阵都开始摇摇晃晃起来,表面一闪一烁,像极了即将熄灭的烛火。
观如是的努力完全徒劳。
雪无霁冷冷道:“怪物已经被我杀了,你造的神,也不过如此。你应该明白,前世的我杀不了它,而今生脱离了你——我却能砍下它的头。你早就已经输了!”
观如是刚刚被他点中痛脚只是失神,但听到这句话,脸色却一下子苍白起来。两眼幽幽地盯着雪无霁,嘴唇没有一点血色,好似大梦初醒一样。
他把自己定为造神者,可这“神明”脱离了他的掌控,完全变成了他期待之外的样子。不仅如此,还斩杀了他自以为最好的杰作。
他失败了。
骄傲如他不允许自己自欺欺人,此时的雪无霁,远比他预想中的那个“神明”强大。
“铮——”
一声巨响唤回了观如是的思绪,之间三千层金钟,已然破去了两千九百九十九道。只剩下最后一层防御了!
雪无霁已经没有兴趣关注观如是的心理波动了。他面向这最后一重金钟,剑上寒光渐渐收入剑刃。
天地间仿佛忽然宁静了下来。
这最后一层金钟,名曰“心阵”,准确来说是幻阵的一种。如果在这里被迷惑,那他之前的所有努力都是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