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开始,觥筹交错,宾客喧闹。
茹茵恍然想起和姚磊结婚的光景,也许隔得久了,只剩一个累的记忆,连热菜都吃不上几口。
再者茹茵六点钟方向是樊星辰,七八点钟方向是周煜,虽然背后没长眼睛,她总觉得有目光有意无意掠过她,她如芒在背,一顿饭吃得五味杂陈。
快至尾声时,姚磊起身去接电话,茹茵瞄了眼他的脸,姚磊有点此地无银地补充:“公司的。”
她轻声嗤笑。
宾客也开始随意走动,与熟人交流,和朋友的朋友攀谈,恭维的,递名片的不在少数。
纪宣宇扶着姚磊的椅背,挪到了茹茵身旁的座位。
“最近怎样?”他客套道,特意放轻的嗓音却显暧昧。
茹茵很久没跟他这么说过话,也没这么亲近过男人,不由摸了下泛红的耳廓。
“老样子,他还没肯点头。”茹茵视线垂落在桌沿上。
“男人都这样,跟外面的就玩玩而已,离婚太伤筋动骨,划不来。”
“所以你一直不结婚?”
有过那层亲密关系,尤其怀孕一事上纪宣宇气短心虚,如今茹茵显得盛气凌人。
纪宣宇忽然打开双腿,膝盖在桌布底下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声音愈发低哑,“我跟你说过,我只喜欢人妻,不喜欢一般的女人。”
茹茵不动声色挪了下身子,离他稍微远一点,但两张椅子不动,不过是欲盖弥彰。纪宣宇不怀好意勾了下唇角。
茹茵缓了会气,说:“你知道对方是谁吗?”
她指姚磊的出轨对象,以前她不想关心对方是谁,只把姚磊的过错刻在心上。现在她其实也没什么兴趣,不过是想看看能不能用以威逼姚磊签字。
纪宣宇摇头,“他知道我跟你熟,就算对所有人说了个遍,也不会跟我透露半句。”
也对。
茹茵不由蹙眉。
姚磊去了好一会也没回来,不知道那头是不是真有紧要的事。茹茵巴不得他半途自个打道回府。
眼角边人影晃动,茹茵不经意扫了眼,看到一个高大挺拔的背影大步流星往外走。
茹茵略作犹豫后,跟纪宣宇告了失陪,装作若无其事也走出去。
姚磊正在门口打电话,个别词眼溜进茹茵耳朵,声调正常,口吻公事公办,看样子的确是公司要事。姚磊抬头瞄了她一眼,茹茵习惯性做了个“上厕所”的口型,他默契抬了抬手,表示听见了。
多年夫妻积攒下的这点心有灵犀又无故叫她犯愁,纪宣宇说离婚伤筋动骨果真没错,那意味着跟一系列习惯剥离,重铸一种新的生活模式,需要时间适应,也或者最终不能适应。
但她没法回头了,她可以面对一个有其他桃花的炮友,却无法直视沾染其他女人气息的丈夫。婚姻应当是把忠诚的枷锁,用以稳固一段感情,她可以接受感情变淡,但不能容忍变质。
茹茵一扭头,往周煜消失的方向跟去。
周煜走的是洗手间方向,旁边是防火门出去的吸烟区阳台,他推门出去。
茹茵在门前踟蹰,琢磨站哪个位置才能看起来更像偶遇,又估摸他一根烟得多久……或许也不止一根,茹茵犯难起来。
两手交握,拧了又拧,手心渗汗。
忽然吱呀一声,防火门被推开,茹茵吓了一跳,也太快了!
只见周煜一手支开门,指尖犹夹着一支燃了小半的烟,夜风灌进来,青烟很快没了形状。他眉峰微拧,不耐烦又嘲讽道:“姚夫人,您到底要不要进来呢?”
茹茵心脏咚咚跳,他忽然递来的台阶冲淡了被讽刺的不快。她往身后瞥了眼,无人而过,于是低眉敛目,走了进去。
阳台冷风激得她一哆嗦,不禁抱起胳膊。
周煜松开手,防火门砰地嚣张撞上,一如他眼底压抑的怒火。
周煜默默吸烟,偶尔在烟灰缸里磕一下,阳台不大,刚才他站的上风口,烟雾全往茹茵这边飘。入冬后空气湿冷,茹茵鼻腔敏感,冷空气和烟味夹击之下,呛咳出来。
周煜停了下,略显粗暴地掐灭烟头。
“说话啊,”他语气不快,“上回的伶牙俐齿跑哪去了,别说迷路了才跟我来这的啊,姚夫人。”
茹茵想制止那个称呼,每听一次都是在她身上划刀,她早已经是被摘冠的女人,何来的“姚夫人”。
毕竟有求于人,她不想表现得太强硬,轻声道:“周总,我想请你帮个忙不知道可不可以……”
那声“周总”出于礼貌和客气,听在周煜耳朵里却全然成了疏远和排斥,叫他怒气隐然。
“哦?还有姚磊都帮不到你的事?”
茹茵咬了咬唇,如果可以,她也想姚磊和平离婚,免得夜长梦多,拖几个月下来,她一心想离婚,甚至只要姚磊肯点头,她都能真心祝福他另觅新欢了。
“那你知不知道,我周煜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帮人,不会做无利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