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药,现在换我来做你的那份解药。
“阿米替林……”
陆有时此话一出,荆牧马上回想起了他自己昏倒的那天,药撒了一地陆有时必定是看见了。而且这人自己生过那种病,接受过药物治疗,所以他——
“我也吃过很长一段时间。”陆有时看着他说,“我的办公室里到现在还放着这种药,只不过那瓶子都没拆封,对我而言像种Jing神安慰剂,而且现在也不需要了。有你在,不需要其他任何安慰了。”
他说:“哥,总有一天,你也会不需要这些东西的。郁闷、难过,把这些都发泄到我身上就好。你给的,我都要。”
“荆牧,我们都会好起来的。”
陆有时把自己剖白在荆牧面前,把自己当成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接受过阳光的人,终于把自己化成了太阳。
荆牧的喉间不自觉地上下滑动了一下,他的指尖拂过陆有时的鬓角,“真的会好起来吗?”
“嗯!”陆有时种种地点下头,他知道荆牧终于肯给他拉开一小条门缝了。
哪怕现在还只是连只蚊子也飞不进去的窄窄一道,但那门锁终于是拧开了。
第99章 未来
天气好像从夏日里,毫无过渡地滑进了冬,温度一声不吭就降了下来。
陈橙睡完午觉起来之后,没在别墅里看见荆牧,只看见了在一楼前厅里捣鼓木头的陆有时,“小时哥哥,我哥呢?”
“你起了,”陆有时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你哥出去有点事儿要办,可能得晚饭以后才回来。”
“噢。”陈橙点点头,“你在干什么啊小时哥哥。”
陆有时朝她摇了摇放在一旁的图纸,“我想自己做个裱画框。”
“裱画框?”陈橙凑到他身边去,拿起了那张图纸仔细看了看,是那种洛可可风的华丽纹样,不得不说小姑娘都很喜欢这种风格,“太厉害了,你居然还会做这个。”
陆有时迟疑地抬起了头,他晃晃手上的工具说,“实不相瞒,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干这种木工活。”
那木头上的纹样歪歪扭扭的,显然是刻的人手生,陈橙忍俊不禁。
她说:“乍一看,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唉。”陆大少认命叹气,是他想得太简单了。
荆牧的画摆在临窗的地方,此时阳光正照在上面,给整幅画笼上了一层光晕,暖色调的油画自成了一方天地。陈橙的视线落在那上面,她看得仔细,仿佛坠近了那里面的空间,那是她的家即将生机盎然的模样。
静谧里,只有刀刻在木料上的声音。
“小时哥哥,你喜欢我哥哥对吧。”
刀尖在木料上划出了意外的痕迹,陆有时抬起了头,他看见小姑娘依旧看着那幅画。
沉默中,陈橙转过头来看着他,笑着对他说:“我猜得对不对?”
陆有时在她的注视下点了头,应得坦然:“我喜欢他,很多年了。”
“我就知道。”小姑娘的笑意更深了。
陈橙挪到了沙发上盘腿坐着,非常自觉地将备在一旁的小毯子盖到了自己的膝盖上,她看着陆有时说:“趁着哥哥不在,我们聊聊他?”
“聊他的什么?”陆有时问。
陈橙说:“聊他的十年前。”
陆有时的眼睛默默睁大了些,他放下了手中的木头和刻刀,“你说。”
“还记得我之前在医院的时候和你说过,我是他的负累吗?”陈橙看着窗外,“不是没有理由的——只不过这些事儿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那时候我等到了匹配的心脏源,过不了多久就可以进行手术,费用是二十万。可也是那时候,我爸他们所在的船出了事故,他失联了。”
“抚恤金有很繁琐的认证程序,不可能那么快发放下来。不过我爸爸的同事多少都了解我家里的情况,他们先凑了十几万出来补贴我的手术费用。”
无论当年的情状是何等混乱,概括起来也不过简单的几句话而已。
“可是这笔钱没到我哥手里,被我的nainai拿走了,不仅如此她还卖掉了兴城的那套小公寓,取走了我爸爸账户上所有的钱,然后带着这些钱人间蒸发了。”
“你说什么?”陆有时的右手已经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
“我哥……我哥为了给我筹钱,回去找了自己的外公外婆,他们算是他仅剩的亲人,只不过关系应该也不是很亲近。那时候具体怎么回事我哥终究也没告诉我,只是手术之后,他就休学去到处打工了。数九寒天地在户外做墙绘,赶上联考校考的时候就去画室里带学生,什么乱七八糟的活都干过。”
“我想他是为了在最短的时间里,把那笔钱还回去。小时哥哥,我不知道你们当年分开是不是因为这些事情,但应该多少也与这些事情有关。”
……原来,兴城的房子是那样没的,原来他是因为这些才被迫休了学。
原来,原来自己什么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