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主意都没事儿,有你哥在呢,保证都给你兜着。”荆牧说,“别在这儿站着了,时间也不早了,去洗洗睡吧。”
“好,哥哥晚安。”
“小橙子晚安。”
说完晚安之后,整栋别墅就缓缓安静了下来,那天是个无风的日子,冬日里连虫鸣声都没有,安静得有些寂寥。
荆牧本也打算洗洗睡了,却看见洗漱完的橙橙又从房间里出来。
“怎么了?”
“哥,今天可以让小狮子在我的房间睡吗?怪安静的我有些睡不着。”
窝在自己小窝里的小狮子正打着小呼噜,“嗯,我把它抱进去,你先进去吧。”
“好!”
荆牧连着小狮子的小窝一道,轻手轻脚地把她抱进了橙橙的房间,放在了橙橙床头的地毯上,“放在这里?”他问橙橙。
“嗯,听着她打小呼噜我就特别好睡。”
“好好睡,”荆牧理了理她额间的碎发,“哥帮你把灯关了?”
“好。”
荆牧帮她把房间的灯关好后,便从房间里出来了,他们的对话稀松平常,就像无数往常的时光。
没有一点特别,甚至没有丝毫的记忆点,以至于未来许多年以后,荆牧除了那声“晚安”以外,再也回想不起来他和他的小妹妹还说了些什么其他的了。
“对了哥,今天是赵医生过来给橙橙做检查的日子,记得先别给她吃早饭。”陆有时跑完圈回来,看见正在收拾早餐的荆牧提醒道。
荆牧看了眼电子日历,“日子过得太快了。话说回来橙橙怎么还没出房间,我去看看她。你的早餐我搁餐桌上了,洗把脸就去吃吧。”
“好。”陆有时一边往浴室走一边应道。
房间里拉着遮阳的窗帘,推开门只觉得里面的时光似乎还停留在夜晚,黑暗中蔓延着寂静。
荆牧先拉开了窗帘的一角,让冬日里的阳光温柔地洒进屋子。然后他才转过头对还躺在床上的小姑娘说:“小懒猫,太阳晒屁股啦,还不赶紧起床吗?”
空气是安静的。
那一刻,他似乎察觉到了某些违和感。
——太安静了。
没有小狮子一贯的小呼噜声,也没有女孩儿清浅绵长的呼吸声。
荆牧站在原地,他的双腿像是忽然沉了千金,半点儿也无法向前挪动。
只听一声轻唤:“橙橙?”
静寂是清晨里的无人应答。
荆牧原以为自己早已为这一天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可事到临头他才发现有些痛楚是无论经历过多少次,无论花多长的时间去应对准备,都无法从容接受的。
哪怕那个躺着的人,只是安详地仿佛还在沉睡一般。
他静默地弯下了腰曲下了膝,却没有预想中的泪水,原是他已经哭不出来了。
陆有时从浴室里出来,却没看见荆牧和橙橙,他觉得有些奇怪便过去看看,只看见荆牧跌坐在窗边。
“哥。”他走过去,伏身蹲在荆牧身旁轻轻唤了一声。
荆牧像是从某个深沉的清醒梦里骤然苏醒,他有些迷茫地看了陆有时一眼,之后才回国了神来。
他想站起来,脚下却无故踉跄了一下,是陆有时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才没有摔倒,“没事吧,哥。”
“没事。”荆牧站稳了便抽回了自己的手,“对了,给赵医生打个电话吧,别让人白跑一趟了。我们先出去,让我……让我想想。”
陆有时藏不住自己的担忧,他在离开房间之前看了眼床上躺着的女孩,她的面色苍白却也神色安详,她的房间整洁而温馨,各种布偶围绕着她,像是浸注了灵魂的无声的守护神。
她只是在她的乐园里安睡了。
还有那只毛色纯白了的小动物,她们毫无预兆地一同离开了。
就像是冥冥中被什么注定了一般。
葬礼在圣诞之后的那个周末,是个小型的告别式。
荆牧和陈橙都没有走得近的亲戚了,能来参加葬礼的没有多少人。孙路宁来了,和他一道过来的还有方久久。时觅工作室的人都认识陈橙,也来参加了告别式。
孙路宁到的时候先给了荆牧一个拥抱,然后狠狠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她这段时间一直过得很开心,给我发的信息和照片都是认真过的每一天,牧子,小橙子这一辈子一点遗憾也没有。”
“嗯,我知道的。”荆牧笑着说。
方久久带来了一株白色的马蹄莲,“这是我进研究室的时候移栽的,前几天正好开了花,本来想说元旦了可以带来给橙橙看——没想到提前了几天。”
荆牧:“谢谢,橙橙一定很喜欢它。”
久久把花放到了相片前,“我可以去后面看看她吗?”
她说的后面,是鲜花簇拥之后,橙橙沉睡的地方。
荆牧点了头,“去吧,去和她再聊一会儿。”
“嗯。”
时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