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嘁哩喀喳。
随后的音效听起来完全是暴打一通的沸反盈天之相,谁又晓得那是皇后将她的老情人压倒在床上后不小心踢翻了花梨鼓凳闹出的响儿?
“英雄,来嘛,哈,哈哈哈,再来过嘛,人不□枉少年啊。”凌绝袖造作地大喊,笑得肚子都疼了,无奈两手手腕都被控着,只得乖乖瘫在被子上任人宰割,捞着空,那双无辜的眼睛还要不停地眨啊眨,活把人气死。
“妖孽!且看本宫与你大战三百回合!哇呀呀呀——锵!”翎绮沂坐在老情人身上,挥动鹅毛软枕,一顿胖揍,很是要把打虎的武松也比下去。
这下,凌绝袖笑得更欢了,整个身子发着抖蜷成蛔虫的样子,脸埋进被窝就再不肯出来。“皇后自重……小女子卖身不卖艺啊……哈哈……”
好嘛,原来是个关于皇后武力逼迫某□花魁卖艺的段子。
天桥说书的朋友,你们有福了,百年难得一遇的离奇故事。
打腻了,扔掉枕头,捏住凌绝袖那尤其显出她寡情薄幸的尖下巴,翎绮沂也顾不得眼前的脸庞是不是已经笑得扭曲变形,用力吻了下去。
混蛋,我让你笑,让你笑!
唇被封了,凌绝袖却还是笑得花枝乱颤。
我让你笑。
唇舌交缠时,翎绮沂轻阖起双眼,而过往喜悲历历在目。凌绝袖笑够了,也便收拢起不安的心绪,匆忙投入到熟悉的碰触中去。
迎来送往间,□并没有如期而至,反倒是不合时宜地吻出了暖暖的亲情。
于是,两人默契地又笑起来。笑声呛在唇间,显得又纯又蠢,但即使这样,她们也没打算中止或终止这个吻。好像,这样的一个吻,她们已经足足等待了十四年。
亥时尽,相安无事的一天眼看就要结束,宫门前却来了个失魂落魄的少女。守门的兵士刚要打发她走,少女却掏出了一块界凌院的腰牌,说要见皇后。兵士掌起灯笼上下打量她,眼里满是怀疑,但令牌是真的,他只好通报宫内。凌绝袖此时正趴在床边看翎绮沂睡梦中的小动作,上下眼皮之间临近斗殴态势,自己也打算上床,听得禀报,本不想搭理,可来人要找的是翎绮沂,她断没有误人正事的道理,于是牢sao满腹地宣了准,心下琢磨要怎样叫醒翎绮沂。
约莫有一盏茶的功夫,少女被宫女引着带进启德殿中,一见殿上攀龙附凤的罗汉椅上执手分坐的二人便急忙跪倒,嘴里还小声念叨着什么。凌绝袖看出此人全无武功,便放心地任翎绮沂去问了。
“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翎绮沂近来有些起床气,言语里免不了端着八面威仪,然而殿阶下颤颤巍巍的身子一听她出声就抖若筛糠,叫她一下也愧疚起来,不由拖柔了语调加上些没有意义的话尾:“吧……小妹妹。”
少女听话地微仰了头,显出张梨花带雨的脸蛋来。
翎绮沂看着眼熟,也知道自己必定是见过她的,否则她手中不会有作为内廷信物的界凌院腰牌,可她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是何时何地见的她,更不晓得她是何人。少女十四五岁的年纪,生得水灵,皮肤白嫩,身材窈窕,气质虽难说上佳,倒也强于一干市井女子,若是近期见过,她应该认得出,既然她认不出,那就应该是十年前见过,女子拿的是界凌院而不是九王府的腰牌,足以断定是她婚后所识……
“你是刘微的女儿刘馨儿吧?”翎绮沂几乎能确定了,只是形式上问一下。
那几年,她纠缠于家事,鲜少有空闲去“行善布施”,偶尔行一回善,也不会留下界凌院腰牌这种信物,唯一的一次,便是去探访刘梁氏母女时,为防王汐加害,留下了腰牌,让她们在危难时作求援用。
少女刚抬起的头又低了下去,几不可闻地应声是,蚊子嗡嗡般的嗓音弄得凌绝袖像被人挠了脚底板。“孩子,你就不能大声些说话?朕和皇后又不是老虎,能把你吃了?”说话间,她犹不知自己已作猛虎下山之势,嘴想不想吃难猜,反正看着很饿。
“馨儿,你起来吧,坐这儿,让皇上听得真切些。”拍拍自己右侧的坐垫,翎绮沂示意少女上前,但凌绝袖一听这话就不干了,急忙也往自己右侧一指,插嘴道:“坐中间。”
今时不同往日,翎绮沂内力已随着体力渐弱,所剩无几,虽说不会武功的人想用匕首暗器什么的伤她并不容易,可凌绝袖却是一丁点风险也不敢再冒了。翎绮沂懂得她的坚持,也便微笑颔首随了她,放开两人牵着的手,自己让出些位置来,拉刘微的女儿坐下。
“皇上就是这个臭脾气,你无需害怕。”瞥了凌绝袖一眼,翎绮沂轻轻拍了拍刘馨儿的肩,继续道:“本宫记得当年你才刚刚学行,如今已然出落成大姑娘了,你娘呢?怎么不见她?”王汐死后,界凌院不再派人保护刘梁氏母女,只是定时送些钱粮过去,保她孤儿寡母衣食无忧,仅此而已。消息很久未闻,说不挂念,确实没念想,要说挂念,想起来了,还真有几分放不下。
刘馨儿空空如也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些情绪,可并不是什么好情绪,泪珠滚一圈